德文公公一声惊呼,引得暗卫即刻现身护驾。
那奉上人头的奴才,当即被按在地上,没等审问,他便求饶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都是那谢大人,是谢大人让奴才把这东西奉上的。”
谁知道那箱子内放的,竟然是一颗人头啊!
涉及宗密,这箱子没有圣上允许,他们这些奴才是不能提前查看的。
那奴才解释完,仍被抹了脖子。
屋内,所有的奴才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
至于地上的人头是谁,景玄宗一眼便认出来。
这便是他派出去解决孟知溪的暗卫。
这谢长宴,当真好大的胆子!
景玄宗甩袖韫怒,“传他见驾。”
天色昏暗。
本该熄灯的御书房,此刻灯火却燃的通明。
地上那颗血淋淋人头早已经被处理干净。
谢长宴得了令,入宫进谏。
他慢步进门,参了个礼。
英挺的身姿却带了几分寒意。
“哼,朕可受不住你这个大礼,谢卿,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景玄宗怒斥一声,打开茶盏,准备喝口茶水压压惊。
旁边随侍的德文公公这才想到,案上茶水可能凉了,忙着上前换杯新的。
景玄宗没顾及这些,比他快一步,端起那杯凉茶喝了一口。
今日泡的是进贡的乌龙茶,颜色是比较深的橙黄色,因为泡的时间比较久,加上烛光照映,看着倒是更像深红色。
德文公公跟着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麻了。
这茶水颜色和刚刚的血色差不多。
景玄宗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又看一旁德文惊悚的表情,还真以为茶盏被人换了。
整个人被惊到,连带着茶盏都扔了出去。
喝进去的茶水,想呕又呕不出来。
一时间,景玄宗脸色难看的厉害。
“混账,混账。”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来人,把这个贱奴给朕拖出去斩了,刚刚随侍的丫鬟,也一并拖出去,施绞刑。”
如此残忍暴戾的景玄宗,这是谢长宴第一次在人前看到。
或许,他本性如此。
谢长宴面色平淡,慵懒道,“圣上何必动怒。”
景玄宗连喝了几口清水漱口,这才把眼神移回到谢长宴身上。
“谢卿今日所作所为,难道是要谋逆不成?”
斩了他的人,送上人头,惊扰圣驾,光凭这一点,他就可以治他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谢长宴面上毫无惧色,“那圣上为何还不动手?”
景玄宗手扶着桌案,青筋暴露。
他又何尝不想,斩了谢长宴,抄了谢家。
可滇侯的势力多半盘旋在西北,若是他无正当理由,岂不平白给了滇侯起兵谋反的借口。
“大胆,谢长宴,你这是在挟朕吗?”
谢长宴站起身,不卑不亢,“臣不敢,臣只是想告诉圣上,知溪她对您并无威胁,圣上本不必出手,今日之事,是您做错了。”
景玄宗不敢置信,半天才讥笑道,“朕错了又如何,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要谁死,谁便活不过明日。”
“可圣上也有错的时候,错了便要付出代价。”
谢长宴说完,便陡然从腰间抽出软剑。
“唰”的一声。
剑影从景玄宗面上扫过。
景玄宗大骇,连声唤出暗卫护驾。
“谢长宴,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入宫行刺。”
可笑的是,他竟然躲过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带着这凶器入内见驾!
这宫内巡查守卫的士兵,全都是摆设不成?
谢长宴的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目光微沉。
“圣上谬赞了,臣没有这份魄力,也不敢有谋逆之心,这软剑,才是臣要呈给圣上的礼物。”
软剑白日斩了人,没经过擦拭,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景玄宗看过去,只觉得心中发寒。
“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长宴没有拐弯抹角,双手奉上软剑,才正色道,“臣愿意为圣上荡平大月氏,解圣上心头之忧,但求圣上不再追究孟知溪身世之过。”
一等暗卫,牢牢守住两侧。
这样的皇家秘事,他们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就练刻了波澜不惊的态度。
倒是景玄宗,双眼微眯,视线定格在台下弯腰献计的人身上。
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图。
堂堂首辅,竟然能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置身险境?
谢长宴在朝中这些年苦心经营,心思颇深,这个职位,他并没有虚担。
若是有一日,他随着那谢家起兵谋反了,景玄宗也不带惊讶的。
只是他今日此举,竟然全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值得吗?
谢长宴提出的大礼,实在是诱人了些!
片刻,景玄宗面色恢复如常。
“大月氏滋扰我国良久,实为祸患,谢卿此言,可有良策?”
谢长宴摇头,拱手行礼道,“苦攻!”
“三年,只需三年,臣愿亲自领兵,至平洲边境,荡平大月氏。”
豪言狂语!
那大月若是那么轻易能荡平的,景玄宗何至于苦恼至此。
大月氏所占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虽然国土尚小,但其兵力强大。
加上大月人氏野蛮无礼,善狩猎,食生肉,简直与那野人无异。
平景国也曾派兵与他们多次交锋,奈何都没占到便宜。
双方损失惨重,一时间都不愿意再主动惹事。
这些年,景玄宗对大月氏多次滋事视而不见,也正是因为如此。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中,那平景国贸然出兵必会反受其噬。
不过,若是有人愿意领兵陷阵,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何况谢长宴有今日之举,此人,怕是不能再留了。
“好,既然谢卿有此愿,那朕便允了你,待你得胜归来,朕亲自为你论功行赏。”
首辅之位,已经位及人臣,他还能再如何封赏。
御书房内,君臣两人,均心知肚明。
“圣上,若要成事,此次,还需要您答应臣几个要求。”
谢长宴索性狂妄到底,直接把需要景玄宗配合的事一一道来。
深夜,谢府的马车才缓缓出宫。
暗卫已撤,新提上来的德海公公颤声询问。
“圣上,今日可还要去中宫?”
景玄宗双眼微眯,“去,为何不去。”
这三年,他还要好好哄着皇后,才能稳住谢长宴这颗好棋子!
谢府。
谢长宴下了马车,第一时间来到后院。
得知人还没醒,不由得发了好大的火。
“药也灌了,已经一下午,为何人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