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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玮一手搀扶邵冬,另一手虚扶众人。

“诸位大人,免礼请起。”

方才多有怠慢,邵冬惶恐不安,不敢平身。

“卑职眼拙,不识尊贵,乞请庄大人恕罪。”

为表友善恤下,庄玮和悦笑容,璀璨似锦。

“邵大人言重。”

“未得一面之缘,你不识我,实属正常,无有罪过。”

“请邵大人安坐,继续主持状告一事。”

他越是亲和,邵冬越是惊悸。

“不不不,卑职闲来无事,没有接到任何状告。”

庄玮益语提醒。

“查明之后,还需上禀曙英县尹司台,以及盛京尹司台,邵大人莫给自己找麻烦,请快些查问吧。”

邵冬战战兢兢,深怕得罪圣上宠臣。

“不必查问,事实如何,卑职一目了然。”

“那位女子,得庄大人宠幸,形同天公赐福,她一定甘心乐意。”

“庄大人品行端正,怎么可能做出迫使女子之事?卑职上书,必会写明,庄大人公义礼重,使那女子由衷钦慕,毫不犹豫托付真心。”

说着说着,他思绪迟钝,后知后觉关键一处,于是恭问。

“对了,请问庄大人,那位女子,姓甚名谁?”

庄玮正色回答。

“我不认识她。”

他坚持搀扶。

“邵大人请起身审问。”

邵冬执意跪着,翼翼侍候高位,谄谀讨好。

“庄大人勿忧,万请上座,卑职嗜好长跪,乐在其中。”

庄玮微有一丝不自在,落于正座。

“呃……”

邵冬保持谄笑。

“庄大人不识其人,无妨,待卑职问她。”

他环顾四下,目寻无果。

“嗯?”

庄玮简而言之,告知实情。

“她走了。”

“我以为,有人钳制她,遂用计解救,未想,只是误会一场。”

邵冬一阵恍然,心绪,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甚好,甚好。”

“庄大人宽心,卑职上禀书之,定然特别强调,庄大人慈心仗义。”

庄玮几许无奈。

“邵大人如实上禀即可,无需渲染其他。”

邵冬坚称。

“这就是如实上禀,何有渲染?”

庄玮不多争辩。

“好吧,多谢邵大人。”

邵冬腆颜趋奉。

“岂敢岂敢?庄大人大驾玉临,小县蓬荜生辉;庄大人善体下情,卑职喜不自胜。”

话头结束,庄玮说起心系要事。

“我有一事,请问邵大人。”

邵冬有礼有节。

“庄大人请讲,卑职洗耳恭听。”

庄玮询问。

“有一人,我只见过几面,记不太清名字,便是贵县铜事令。”

“他,姓鄢?”

邵冬谨答,知无不言。

“是。”

“铜事令鄢大人,尊名鄢恪,住在县南街,鄢府。四年前,原铜事令骆大人亡故,他便从铜事中令,升迁铜事令,掌权曙英县铜事台。”

庄玮转而又问。

“请问贵县,可有一位少郎,名唤桐涒邻?年纪大约,三十出头。”

邵冬眉心,一丝窘迫。

“小县人数众多,卑职粗心大意,记不完全。”

“祈请庄大人稍候,卑职这就前往州牧台,详细求问此人。”

庄玮点头而笑。

“有劳邵大人,我去鄢府等你。”

邵冬携一众下属,齐齐行礼。

“是,恭送庄大人。”

庄玮快行,离开客房,回到饭馆,骑上爱驹。

午休时辰未过,鄢恪可能身在家府,如是想罢,他速往南街鄢府而去。

没多久,鄢恪闻听下人通禀:“铜事中相庄大人登门。”

鄢恪匆忙整理衣冠,恭迎庄大人玉临。

二人一前一后,入座鄢府前厅。

奉茶完毕,鄢恪拂退左右,面向庄大人,神态恭肃。

“卑职拙词,或有失礼,上问庄大人,玉临寒舍,有何贵干?”

庄玮温煦浅笑,寒兰清幽。

“鄢大人可知,纵容他人,擅以朝廷命官自居,罪当何如?”

鄢恪做贼心虚,重重一跪,立时全盘托出,供认不讳。

“庄大人明鉴,卑职绝非故意为之,实是亲情当前,一时心软。”

“恳请庄大人,看在卑职仅存念想、尚未酿成大错,高抬贵手,宽恕一次,卑职保证痛改前非,坚决不再做此徇私枉法之行。”

庄玮拂手,示意他回座。

“鄢大人安心,我只问话,不含问罪之意。”

鄢恪松一口气。

“深谢庄大人宽宥之恩。”

心底丝缕,怀恨告密之人,他试探而问。

“卑职斗胆,敢问庄大人,何从知晓此事?”

庄玮答话。

“我自己暗查得知。”

鄢恪扯扯嘴角,几分强颜欢笑,速即打消内心恨念。

“庄大人事必躬亲,以身作则,堪称百官表率,卑职拜服敬佩,五体投地。”

庄玮嘱咐。

“不用刻意凑趣,只当我是寻常宾客,便矣。”

鄢恪应声。

“是,卑职遵命。”

庄玮论说正事。

“鄢驷请你,出借府邸,配合做戏公忙,你预备怎么办?”

鄢恪端起公正做派,守节不回。

“此等有违礼法之事,卑职嗤之以鼻,耻与他为伍。”

“庄大人请放心,卑职立即派人传信传话,与他断绝兄弟关系。我和他,本就是远亲,三代之内,几无亲缘,于律令而言,他甚至不算我府旁支。这种亲戚,理当减少往来,各自相安。”

庄玮明言。

“倒也不必。”

“我之意,让你无条件配合他,务必做戏完美,令罗妤一家以为,鄢坞就是地方官之子。”

始料不及,鄢恪错愕。

“啊?这……这是为何?”

庄玮不答。

“我自有主意,你莫多问。”

鄢恪应承点头。

“是。”

“卑职忧思,假若罗妤一家,有人认识曙英县八台中人,一问便知,鄢驷不是铜事令,岂非露馅?”

庄玮从容不迫。

“我会安排妥当,不使他们起疑,你专心做好自己的戏,就行。”

“另外,给我选一处僻静客房,我要在此,暂住一阵子。鄢大人若有不便,亦可介绍附近轩处,引我前去。”

鄢恪作势,大喜过望。

“庄大人说得哪里话?上司赏脸小住,卑职求之不得。”

“卑职马上吩咐下人,按着庄大人要求,收拾客房,伺候入住。”

庄玮不温不火。

“下午公忙在即,鄢大人留话之后,尽管去忙。”

鄢恪顺从。

“是,卑职告退。”

客居他府,不宜坐享吃穿,庄玮主动交付例银,给鄢府管家。

管家不敢收,庄玮便假称,这是鄢恪吩咐,让他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