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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省纪委的专案组在纪委书记由波的带领下,一行二十人浩浩荡荡重新开进了江宁市。市委书记朱锦文与市长廖敏心中不免紧张,不知道这次未有命名的专案组目标何在?

由波看出了两人担心,直接把他们俩喊到了临时设置的办公室,“组织上对你们二位同志是信任的,也大力支持你们的工作。省委对朱锦文同志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便是:放开手脚,锐意进取。”

由波意味深长地看了朱锦文一眼,继续说道:“工作上面不能圆滑处事,固步自封,做好好先生。江宁市的干部总体上是好的,政风是健康的。但是,”由波的话锋一转,“也出现了非常不好的现象,甚至是影响一时的案件,从公安局长朱卫民,到市长黄宏发,再到税务局长卢彩文、市委宣传部长陆明,电视台长贾湖,一连串的严重违法违纪案件为我们敲响了警钟,这也是省纪委重返江宁市的主要原因。特别是上次专案组工作期间发现的重大违法违纪线索,本次专案组一定会一查到底。”

朱锦文与廖敏急忙表态支持。

“为了不影响江宁市的正常工作,本专案组独立开展工作,江宁市委市府无需派人配合。”由波神情严肃,“江宁副市长邱丽雯,虽然在担任江宁副市长期间并无严重的违法违纪事项,但在陶城公安局任上时,查出一些问题。经组织研究决定,免去邱丽雯江宁市副市长一职,接受组织的进一步调查。卫生局长李海涛并无违规违纪情况,恢复他担任的局长一职。”

“坚决拥护组织决定。”朱锦文与廖敏郑重表态。

三人会后,由波单独与廖敏说道,“你带我见一见贺岩和风彬。”

廖敏吃了一惊,“由书记,你怎么知道他们俩的?”

由波哈哈大笑道,“我知道的比这个还多。闫北原留了一份口供原件在风彬那里,只有你才能取出来是吧?”

廖敏点点头,“为了保险起见,闫厅长是这么安排的。”

由波收敛笑容,严肃的说道,“上面的情势逐渐明朗,新的战斗要开始了。这次专案组下来,立足江宁,辐射全省。定要把那些寄生在国家机体上的蛀虫,扫除干净!”

由波讲的豪情万丈,廖敏心中却在打鼓,虽然闫北原跟她讲过把口供交给由波,她心中却总感到不踏实。

“弟弟,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跟你见面聊聊。”送走了由波,廖敏亲自给风彬打了个电话。

“大姐,我一会过去。”风彬答应着,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跟兰姐匆忙交代了一声,开车去了市府。

在廖敏的宽大办公室中,风彬听了廖敏的转述,说道:“闫北原的材料我都看了,详细梳理了一遍。我们也拟定了两套方案,一套是配合由书记的工作,一套是独立行动。目前我们的意见是独立行动。”

廖敏“哦”了一声。

“说是独自行动,也是仗着部里的支持。”风彬没有回避问题,“大姐,你有莫老爹的消息吗?”

廖敏轻轻摇了摇头,“我家老爷子说莫老爹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别的没说。”

“我们没料到孙一平的事情牵涉的层级会越来越高。”风彬心情郁闷,“现在情势看,金陵警备区都牵涉了进来。”

廖敏笑了笑,“再高,还能高到天上去?无非就是扈老鬼在作妖罢了。古往今来,与人民为敌的人,有几个得到好下场?弟弟,过程虽然艰难,一定要坚信,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风彬却笑不出来,从一系列的事情分析看,所有的一切就像龙卷风,上面的风暴眼,必定是扈家。他此时忽然灵光一闪,他与兄弟们的不幸遭遇,应该与扈家也有关,对此他曾经有过怀疑,只是没有认真往这边想。如果金陵警备区范成泽也投靠了扈家庄园,扈老鬼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想到此,风彬的后脊梁骨泛起阵阵凉意。

对包有汉的审讯很顺利。像他这样的职业知识分子本就没有坚定思想和意志操守,在被铐上带走的一刹那,便准备痛快招供,换取“坦白从宽”的机会。

“我坦白,我该死,没有经受住乌小美的诱惑,跟她上了床,发展成情人关系,对不住家人,为我的学校抹黑。”包有汉不待发问便开口招供。

“我没有问你跟乌小美的烂事!”风彬冷冷说道,“如果你在江宁多呆两天,将会知道乌小美的丰富过往,你管不住你的裤腰带是你自己的事情,敢做不敢当。我今天没有心情讨论你的污糟艳事。你如实招供,十年前,是怎么炸毁陶城煤矿一号坑道的。”

包有汉瞬间面如死灰,汗水从额头爆出。

“快说,老实交代。”姜小白配合着大吼一声,气氛烘托地相当到位。

包有汉身体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道:“我跟何山是发小,他请我帮忙,说是陶城煤矿有个废弃地坑道需要爆破掉。矿上本来想公开招标,在他的努力下,取消了招标流程,他把活计承包下来,然后分包给我。当时我不想干,炸毁一个煤矿坑道不是小事,更不是小工程。他答应给我四百万做这件事。我也是见钱眼开,答应了下来。只是坑道里面有蛇有老鼠,我还看到了远处拐角有一具尸体。鼻子和耳朵都被老鼠啃了,一条蛇还钻到了他的裤腿里面。我吓坏了,人恐慌的时候脑袋不够用,计算失误,放多了炸药。”

包有汉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爆炸波及了临近的坑道,造成了陶城矿难。我有罪。”

“何山后来怎么说的?”

“他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怕他杀人灭口,只说看到了老鼠和蛇。他放心下来,多给了我一百万。开始,我夜里还做噩梦,后来时间长了,就忘了。今年夏天的时候,何山让我过来给邰青龙的办公室检查有没有偷窥摄像头,给了我三万块。我和他的合作就这么多。”

“你这次来江宁做什么?”风彬脸色阴沉,二十多条无辜人命,二十多个家庭就这样被毁了。

“何山有几个小弟被宋中强扣下了,他让我过来帮他要人。”

“他为什么自己不亲自要?”风彬不解的问道。

“我不清楚,他没说,我也没问。”包有汉态度诚恳老实。

对包有汉的审问到此结束了。他做的坏事不多,仅有的一次便造成了二十多人死亡。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待他的,必定是法律的严惩。

娇莲娱乐城在国庆节的当天开业。场面非常热闹,廖敏按照约定出席了开业典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既有期许,又包含鼓励。甚至远在金陵的廖老将军,也送来了一幅装裱好的字画:

乐海逍遥,共创和谐江宁;

遵纪守法,力争经营模范。

字体遒劲有力,洒脱不拘。既体现了老将军的个性,又包含着对风彬与兰姐等人的殷殷期望。风彬请人装裱,悬挂在娱乐城的大厅里面。

“小子,这就是一尊门神,比廖老头坐在这儿都管用。”俗家打扮的静宜师太笑哈哈的说道,“在这娱乐城,给我弄个单间,我给你看门。”

“平姨,这儿太吵,你跟我回大酒店吧。”兰姐说道,“这儿有大雄和一品照看着,没有大问题。”

静宜师太笑着拒绝,“我喜欢热闹。”

兰姐不再坚持,在装修的时候,已经按照老莫与静宜师太的要求,在娱乐城的主楼上面单独装修了两间,供老两口生活起居之用,甚至还专门在后面装了电梯,便于出入。

兰姐就是这样,事情总考虑在前面。

典礼持续时间不长,到场的贵宾都被请到了醉月楼酒楼,吴文化亲自操刀,把庆典宴会菜品做到了完美。

有人欢喜有人愁。

何山被抓后,耀世安保公司召开了股东大会,大会一致同意推举林望云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主持日常工作。也就是说,整个公司由林望云说了算。

曹彬非常郁闷,在股东大会开始前,林望云还信誓旦旦的说支持曹彬出任总经理,一转眼,形势就发生了逆转。就连他的副总经理的位子都没有保住。退休在家的顾力雄被盛邀出山,做了耀世安保公司的副总经理。

“苗哥,我不甘心。”两杯酒下肚,曹彬向苗秀吐露心迹。

苗秀微眯着眼,看着周旋于股东中间的林望云,小声说道:“不要看表面,表面上形势大好,一派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旺盛势头,人最可悲的就是这样,得意时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曹彬听不懂,直愣愣地盯着苗秀。

苗秀把脑袋向前凑了凑,“何山等于被排挤出去了,他的那些弟兄们会怎么想?如果何山又放出来了,他会怎么做?再说,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江宁航运的事情大哥能顾的过来吗?顾力雄不是省油的灯,能听大哥的摆布?”

苗秀忘了,他曾经给曹彬建议,想办法不让何山脱罪回来呢。曹彬拍了下脑袋,“听苗哥这么分析,感觉大哥接这活,凶多吉少啊。”

苗秀笑了笑,“所以啊,既然从耀世安保出来了,就别再惦记了。咱兄弟俩在江宁航运,一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苗哥说的对,我听苗哥的!”曹彬心情大好。

“我开始认为大哥会安排咱俩进耀世安保呢,咱俩竟然没入他的法眼,呵呵。”苗秀话中带恨,从心底里面开始疏远林望云,谋划自己的行动了。

风彬忙完了娇莲娱乐城开业的事情,又跟贺岩萧二雄等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行动计划,审讯何山提上了日程表。

“有两种招供的方式供你选择。”风彬微眯着眼睛,冷冷盯着何山,如同看一个死人。何山策划了和实施了陶城煤矿爆炸案,参与了江北矿山机械公司总经理祝武的谋杀案,即使死上十次也无法抵消他犯下的罪过。

“哪两种方式?你是谁?这是在哪里?”何山脸上布满惊恐表情,他隐约看到风彬地眼中闪着红光。

“一种,你乖乖在这边招供。第二种,我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在游戏里,你有机会逃走,但是概率很低。结果可能就是被杀死。”风彬用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刃轻刮着手指,“至于我是谁,你无需知道的太多。”

“你没有权力审判我,你不过是娇莲大酒店的副总,谁给你的权力?”何山声嘶力竭的喊道。

“真是聒噪!”风彬手指微动,一粒黄豆大的药丸弹射进何山大张的嘴中,“这个药丸通常会在半年后发作,如果你身体素质差,会死的早。不知道你那些太保兄弟们,现在是不是安好,我给他们吃了另外一种药丸,呵呵,现在即使坐拥美女入怀,也毫无反应了,新时代的太监。”

“你是魔鬼,我要告你!”

“这时候知道拿起法律武器了。当你按下爆炸按钮的时候,法律在哪里?当你杀害祝武的时候,法律又在哪里?如果法律是为了保护你这样的坏人,不要也罢。”风彬压抑了一下情绪,“何山,你该庆幸现在我是娇莲大酒店的副总,否则,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刚才的药丸,会抑制你呼吸,你的肺容量会减少一半,窒息缺氧的情况下,你将只有撒尿的力量。”

发自心底的惊恐,让何山产生了晕厥的冲动。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何山几乎哭了,他现在感觉呼吸急促,脖子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单纯靠鼻孔喘气不能满足需要了,他大张开了嘴巴。

“孙一平已经招供了,你们的罪恶勾当我们一清二楚。趁着我还有耐心,你现在做出选择。否则,我会让你慢慢憋死。”

“我不跑,我也跑不了。”何山大口喘着气,“我招供,有个条件,你给我解药。”

“不要跟我提条件。”风彬冷笑,“你没有资格。给不给你解药,看我心情。”

“你这么做,想好后果了吗?”何山象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忽然找到了底气,“我师父不会放过你。”

“呵呵,”风彬冷笑两声,“形意门的黄三力,还有骚烂如婊子的普至秀?你有机会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敢出火石峪半步?知道答案后,你恐怕就没有这个底气了。”

“你在诈我,我是吓大的。”何山兀自嘴硬。

“好吧。”风彬站起来,拍了拍手,萧二雄呲牙咧嘴的笑着进来,“哥,用你新教我的鞭术?”

“可以,我出去透口气。”

风彬刚离开审讯室,里面便传来杀猪般的嚎叫,伴着鞭梢撕裂空气的声音,在特战队的秘密基地上空飘荡。

惨嚎声只持续了五分钟,何山便晕厥过去。萧二雄冷笑着,一鞭掠过他后背的几处穴位,何山幽幽醒转过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又惨嚎起来。

“哥,小子扛不住。”萧二雄从审讯室出来,接过风彬扔过来的红塔山。

“先让他体会体会,我再审讯。”风彬抬眼看着远处翻滚的乌云,隐约有雷声在滚动,“现在的小混子,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

“哥,法明老秃驴有什么动静?”萧二雄小声问道。

“贺岩带人监视着那边,有情况的话会随时行动。”风彬抬头看了看逐渐逼近的浓云,“走,看看何山还嘴硬不。”

“我…我告你们…刑讯逼供,用…用钢鞭…抽…我。”何山大张着嘴巴,急促喘气。

“我们刑讯逼供?”萧二雄不屑地吐了口烟圈,“你身上有伤吗,证据在哪?”

何山强忍疼痛检查了一下自己胳膊身体,没有丁点痕迹。

“何山,不用找了。你浑身酸疼难忍,最先进的仪器也验不出伤来。”风彬感慨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好。如果配上药的话,你的疼痛会加倍,要不要试试?”

何山惊恐地摇了摇头。

“招供还是不招供?”风彬冷冷发问,面无表情。

“我…我…招。”

“总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萧二雄嘟哝着走出去,招呼姜小白过来做笔录。

“从哪里说起?”何山问道,一旦决定招供,仿佛翻过了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下山的脚步了。

“从你杀害祝武开始。”风彬说道。

何山回忆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忘不了那一个夜晚,祝武一个人从江北连夜开车过来,陶城北郊半坡山,我跟杀手山鹰埋伏在路边,他的汽车开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用大石头封锁了道路。夜里十点多了,他胆子够大。就在他下车清理路面的时候,山鹰像一只鬼魅出手,祝武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山道上。我真佩服那些杀手,不用刀就能置人于死地,地上一点血迹和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原计划是伪造车祸现场,把祝武弄到大江里的。得手后,我俩商量了一下,保险起见,便决定把祝武尸体放进一号矿坑。”

何山大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把祝武尸体在一号矿坑里面得事告诉了孙一平,他惊慌之下没了主意。我开始想着把他埋在矿坑里面,又担心早晚会被人找到,便一不做二不休,把矿坑炸掉。包有汉是个胆小鬼,被蛇和老鼠吓破了胆,炸药用量算错了,造成了矿难。”

“你们为什么要把祝武得尸体放进一号坑道?”

“一号坑道是废弃坑道,没人关注。孙一平直接联系山鹰,犯了忌讳,山鹰想给他点教训。我也打算用这件事,从孙一平手中讹点钱。”

“包有汉知道矿坑里面有尸体吗?”

何山想了想,“我觉得,他是看到了祝武得尸体,否则不会吓成那个熊样。后来,我给了他四百万作为报酬,他跟我说,‘山哥,这件事情警察知道的话,就不止四百万了。’据此推断,他应该是看到了,所以我又给了他一百万。”

“你知道不知道,当时旁边矿坑里还有矿工?你们可知,人命关天!在你们心中,可曾有一丝一毫地愧疚与后悔之意?你知不知道,你们夺走了二十多条无辜矿工的生命,破坏了二十多个家庭?他们找谁惹谁了?他们不过是出卖苦力,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拿命换些微薄收入,养家糊口而已。我真想掐死你,替冤死的矿工报仇,替无辜的祝武报仇。”风彬心中感到十分愤懑,强烈压抑着心中掐死何山的冲动。

何山看着风彬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胆颤心惊地缩起了脖子,唯恐一不小心被掐住命门,丢了性命。他畏缩的举动刺激了风彬,“你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风彬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喝一声,一拳捶翻了桌子,施出鹰爪手掐住了何山的脖子,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捏断你的脖子,为无辜的矿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