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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大胖的叶子掉光之后,它走起路来比以前稳当多了。

而且……

怀榆惊喜地看着它:“大胖,你不结巴了啊!”

大胖顿时打了个嗝。

过了会儿它茫然道:“我我我不不不结巴了?”

“没结巴啊!”怀榆高兴地把它抱怀里:“看!讲话多顺畅!还有你的叶子,冬天掉不是很正常吗?慌什么。”

要是不掉叶子,克太郎从哪儿弄那些带着草木清香的香氛球啊,衣服都洗得香喷喷的。

“可可可……”

大胖顿时纠结起来:“我之之之……”

他想说他之前的叶子都是每天一片两片三片四片的掉,可现在却是风一刮都掉了,到底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它第一次生长,有些问题也拿不准的,难免惶恐。

但怀榆已经又迅速捋了一把它已经枯黄的杆子:“你看,植物的特性就是冬天掉叶子黄杆子嘛,这是正常的。再说了,你叶子掉光了,说话就不结巴了……大胖啊,你有没有想过,是以前叶子长太多把营养吸收走了啊?”

大胖连自己掉叶子的事儿都拿不准,此刻哪里能回答的出来啊?

此刻细细的参须下意识摸了摸头顶的杆子,情绪就慢慢稳定下来了。

“那那那我明明年再长……”它的参须都拧动着打结,不小心又拽掉两根,看得怀榆好生心痛,赶紧又捡起来塞进兜里。

一边又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你今年冬天趁着掉头发好好练习说话,等明年春天,就算头发长起来了,你讲话也熟练了,就更不会结巴了。”

哎呀!大胖一激动,参须又拽掉两根,又被怀榆捡走了。

——这可是能让变异植物变强的好东西啊!

不对啊……

怀榆又愣住了:这东西只能让变异生物变强,那自己的异能混乱时怎么就……

她正琢磨着,旁边就有一双大手伸过来,替她将大胖抱到自己膝上,扭头一看,林雪风正细细打量着大胖:“小榆,你累了,我来替你抱它。”

怀榆心想我不累啊!

大胖能有多重?最重的满头绿叶子现在都掉光了。但林雪风看起来很温柔也很诚恳,此刻目光专注地看着大胖,一副很想抱的样子……

再看看大胖,它也没拒绝。

只是头顶黄杆子乱晃:“你你你是谁?我我我听见你你你喊妈妈妈……”

怀榆捂脸,怎么突然感觉还不如结巴呢?

林雪风翘起唇角:“我是林雪风,是小榆最重要的人。”

大胖的黄杆子微微下垂,根须丝丝缕缕扒着他的手臂陷入沉思,显然被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弄得有些昏头涨脑。

但冷风一吹,脑门凉飕飕的,因此它很快反应过来:没错!

按照人类的说法,喊妈妈的确实是最亲密的!

它于是瞬间软了参须须,老老实实被林雪风抱在怀里。毕竟它上车下车不方便,怀榆不在的时候,都是周潜抱的,已经习惯了。

怀榆对这个“最重要的人”没当回事,她哄这几个宝的时候,张嘴就是“你是我最喜欢的”,因此也迅速松手:好吧,抱就抱吧,等下她抱克太郎。

克太郎也确实值得一个抱抱,这会儿已经慢吞吞搂着一堆黄叶子过来了——它有六只脚,两只经常站起来的后腿粗壮有力,剩下四只如同爪篱一样把一堆黄叶子牢牢抱在怀里。

别说,还挺合适。

再看看它怀抱里的那些掌型大叶子:“克太郎,这是大胖的叶子吗?”

见克太郎翅膀震了震,怀榆也小心摸了摸它的触角:“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想我啊……也不要太努力啦!我现在好有本事,可以养你的!”

还有大崽二崽,不过那两只如今大约在荒原中戳戳乐戳习惯了,如今并不黏在她身边,因此没抱住。

克太郎的触角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显然一点也没觉得辛苦——荒原的材料可比蔷薇走廊多多啦!

转而又看着被林雪风抱在怀里的大胖:“你看,叶子掉了就被搓成球啦,也没浪费,不伤心了嗷。”

大胖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也养养养……”

“好啦好啦!”怀榆安抚它:“我知道你也能养我,你们都好厉害的。”

“那我呢?”林雪风突然问道。

怀榆好奇扭头看他,就见林雪风的眉宇间也染上一抹轻愁和失落:“我走之前,把所有积分都送了出去。现在还没想好以后要怎么做……小榆,假如我想隐姓埋名不回帝都了,那,你可以养我一阵子吗?”

“啊,这个啊。”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啦!但是要跟周潜哥说一声的,她张了张嘴准备问。

谁知林雪风已经翻转手掌,微抬的指间,水流如同透明的绸带一样盘旋缠绕,很是灵活。

他笑容温柔,声音却带着低低的诱惑:“要试试用异能洗头吗?”

老天爷!这可把准了怀榆的命脉了!

她瞬间从石头上跳了起来:“我现在就想洗!”

怀榆的头发很长,从醒来就这么长了,一直到腰部。但因为头发顺滑,乌黑油亮,她一直也没舍得剪。

但是,这么长的头发,冬天洗完根本晾不干啦!

而且没有水龙头,洗头发也总觉得又麻烦又累,现在林雪风的这个提议,简直直接戳到她心坎里了!

她兴奋极了,此刻迅速抛开大胖和克太郎钻进车厢,林雪风微微侧头,还能听到周潜的惊呼:

“小榆,你还知道要给我帮——你找什么?”

“哎周潜哥你别打岔,林雪风要给我洗头了!我的盆子毛巾还有那一罐克郎球呢?梅花桂花人参叶还有这些野菊花……我到底挑哪个啊?”

一阵扑扑腾腾的声音后,怀榆迅速抱着盆子下车来,白净的脸上全是笑意,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期待:“林雪风!我们要怎么洗?坐着?躺着?还是蹲着?”

情不自禁地,林雪风也微微露出一抹笑意来。

这笑容又轻又浅,仿佛透过重重面具,将他的情感展露人前,像三清山上潺潺流淌的溪流,干净而明澈。

怀榆下意识停驻了脚步。

下一刻,她又欢喜地冲了上去!

“哇你道德感这么强的吗?当初借宿一下就帮我收拾屋子,现在能帮我洗头也这么幸福吗?”

林雪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盘旋在心头的阴翳仿佛也散开了些许,有天光自她的唇畔泄下,让他都忍不住应声道:“嗯。很幸福。”

他说得这么直白,让怀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此刻把盆子放在石头上,忍不住眼神左顾右盼,最后又仰头看他:

“林雪风,你好高啊。”

其实周潜也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雪风给人的压迫感要更强一些。

林雪风忍不住笑容加深:“你也想高一点吗?”

怀榆想了想:“我这么完美再高一点就没必要啦!但是你长得这么高,总感觉会很有好处……但是具体什么好处,我也体会不到。”

“要体会一下吗?”

“什么?”怀榆纳闷。

随后就见林雪风单膝跪下,侧头对她微笑:“小榆,敢不敢坐我肩膀上?”

那有什么不敢的!这种感觉她没有体会过耶!

怀榆兴奋地摩拳擦掌,赶紧凑了过来,一边犹豫道:“你力气够吗?”刚刚走路都不太有劲儿呢。

林雪风神色不变:“我力气应该还是很大的。”

他宽肩窄腰,体型并不夸张,怀榆坐在单侧肩头其实是有点不稳的,但林雪风随后已经反拢胳膊护住了她,以至于当他轻轻松松站起来时,怀榆没感觉到半点不稳和惊慌。

只是……

伴随着视线上升,她的心情也飞扬起来:“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有多奇妙?”

“嗯……”肩头坐着的女孩子认真想了想:“就是那种……非常、非常、非常安心的感觉。好像你会一直这样保护我一样,心里像是膨胀的……林雪风,我如果有爸爸,是不是就是你这样子啊?”

明明也没有高出多少,但就是有这种感觉。

林雪风没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如果我有女儿,一定会跟你一样可爱。”

“是吧!”怀榆忍不住踢了踢腿,仿佛真的是个一直被呵护的小女孩:“我也觉得我超级可爱——当然我现在长大了,要成熟一点。”

沉星姐也说她长大了,以前见她像十几岁小姑娘,现在看着就是大学生的模样了。现在有了以前的记忆,还认识渣男,说不定人都沧桑了……

这么一想心情都差了许多,她拍了拍林雪风的胳膊:“好啦!放我下来吧,你身体虚待会儿要没有力气了。”

林雪风没有反驳,但身体并未下蹲,而是两手直接掐住她的腰,然后将人提了下来。

动作时小臂肌肉紧绷,手掌宽大有力且稳当,浑身上下跟“虚”没有半点关系。

但怀榆还没细致到这种程度,因此脚落地后她开开心心跳了两下,然后又转过身来期待的看着他:“现在洗头吗?”

林雪风静静看着她,想了想又说道:“坐着就行。或者如果你觉得累,可以趴我腿上。”

趴着也行吗?怀榆期待起来:“那我……像刚才那样趴着?”

“嗯。”

林雪风点点头,肯定道:“可以。”

于是林雪风重新坐回石头上,而怀榆则跟刚才一样靠在他腿边,双手垫在膝盖上,而后将下巴放了上去。

两人周围渐渐升起如水波纹玻璃一般的高高帘幕,水波荡漾间,四面的风都被拦在了外头。

“盆子不用吗?”

“不用。”

林雪风的手指渐渐插入她的发丝,然后轻轻梳拢着怀榆有些毛躁的长发。头皮温热,手指微凉,怀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瞬间舒服地放松下来。

“那个黄色的球,克郎球要用哦!当洗发水用,那个是腊梅花的味道,好香。”

“好。”

毛躁的头发一寸寸被捋开,头皮也越来越放松,怀榆都有些昏昏欲睡了,看着四周熟悉的水幕,她又好奇道:“围起来干嘛?”

林雪风手指不停,声音不急不缓:“头发打湿了之后如果有冷风,我怕你会不舒服——现在这个温度可以吗?”

温热的水流缠绕着林雪风的手指,又丝丝缕缕沁入头皮,怀榆只觉得昏昏欲睡,此刻趴在他的膝盖上,只来得及发出“嗯”的回应。

身处这个由他掌控的密闭空间,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林雪风眉目松弛,神色温柔。

疯狂如鼓声的心跳渐渐平稳,他微微阖上双目,一缕水流将盆子里的黄色圆球卷起,很快震荡出了均匀的色泽,温热的腊梅花香瞬间弥漫。

怀榆也睡着了。

……

等周潜终于把东西收拾完踏出车厢,脚踩地面的那一刻,远处四面围拢着的水幕骤然散开,毫无踪影。

而他离得老远,什么也没发现,只看到林雪风静静坐在石头上,说要洗头的怀榆却不见了踪影。

于是大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林将军,小榆去……”

他脚步骤然一顿。

只见腰背平整坐在那里的林雪风侧过头来睁开眼睛,里头是仿佛冰雪一般的平静且无悲无喜。

但只在刹那间他就缓了神色,随后竖起食指在唇边。

而周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只看到怀榆跪坐在厚厚的枯叶上,绸缎一般的长发披散后背,没沾染一丝一毫的水汽。

而她整个人已经趴在了林雪风的膝盖上,沉沉睡了过去。

周潜:“……”

好怪啊。

但死活不知道哪里怪。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腊梅香气,像极了林雪风跟怀榆之间的氛围。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沉星——如果沉星在这里的话,肯定能说明白到底哪里怪了吧?

他没打扰睡着的怀榆,也没打扰低垂眉睫仿佛同样困倦的林雪风,此刻只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队伍里明明多了一个人,为什么他要操心的事好像还变多了?

不,不是好像。

他的工作就是变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