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清素来以姜家贵女,天赋绝然,有一颗无尘赤心出名。
无尘赤心的字面意思或许稍微有些难理解,因为太过虚幻,也太过片面。
但换李清明的说法来就很通俗易懂了。
——她就是个没什么情商的直肠子,只说真话。
而真话往往都是刀子。
管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能前辈,还是凡是的贩夫走卒,她都一视同仁,有话说话,没话那就拔剑。
心软却果决。
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
换个人,可能在别的小说里活不过两万字。
可在这九洲宫,她姜云清却有着十足的底气始终保持一颗赤心。
就像此时,她的那一句话相当于直接是把张修明的脸面放在地面踩了又踩,也没人觉得怪异,早见怪不怪了。
甚至早些年,李清明因为犯了被宫主关进禁地惩罚,她还直接在行宫面前威胁,说如果不早些将她的清明师兄放出来,那她就要去禁地里跟她的清明师兄生米煮成熟饭。
你能想象?
那年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女,能当着全宗门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还是姜云清啊~
不少人心中发出同一声感慨,与此同时又纷纷咒骂起来:
“李清明,你真该死啊!”
张修明更是一连骂了十几句,然后竭力维持风度,“是我思虑不周了,清明师兄远道而来是客,我本就应该在这迎接的。”
又有谁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糟糕的一面呢?
而且,一时的挫败也代表不了什么。
等云清师妹知道李清明早已生儿育女的事实后,一定就会对他心灰意冷的。
张修明想象地很美好。
但姜云清可不吃这套,抬眸就是一句,“你跟我家清明师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样了?你不是人前清明师兄,人后李清明吗?”
她只是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又不是真傻。
一句话,又是让场中沉寂不已。
果真是姜云清啊!
甚至连王宏远一时都开始犹豫要不要开口继续给张修明搭台阶了,他知道再多的话语,在姜云清面前都是一层薄纸。
就跟天然呆克腹黑一样,姜云清的话语永远是一把快刀。
——杀人不见血。
可总有人不见血不知道疼。
“云清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修明师兄?你难道不清楚长幼有别吗?”姜钰是内心不快,可见张修明这样落面子,还是忍不住。
她忍不住,姜云清同样也不会忍受她的指责,“那你知道知道尊卑有序吗?于私,你是姜家旁支,的见到了我得行礼;于公,我是十大真传,你只是核心弟子,要称我为师姐。”
末了,姜云清还学着从李清明那看来的,淡淡地补充了一个字的:
“懂?”
“他张修明都没把你放在心里,你也别跟个赔钱货一般作贱自己。”
三言两语间,姜钰忍不住反驳道:“那你又跟我有什么区别?!”
“谢邀,清明师兄心里有我。”
姜云清很认真地回答,又说着从李清明那听来的口头禅,可让人听来却是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讥讽。
气得姜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是一声不吭,忽得消失。
不说边上那些弟子,连张修明都听得头皮发麻,心机深沉的王宏远更是背后一凉:这般尖牙利嘴,谁教出来的啊?!
还能有谁?
当然是她的清明师兄。
“咦?阿爹,门口好多人哇,他们是不是在等我们呀?”
一道带着好奇地奶音适时响起,打破了这片古怪至极的气氛。
众人闻声看去,心中情绪各异。
来了来了!
他李清明不止来了,还真带着他的女儿来了。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张修明总算是又活过来了!目光也不禁朝姜云清投去。
!
瞧见姜云清没有像以往见到李清明那样,直接亲昵地朝人扑过去,而是慢慢垂下头颅,张修明难免有些心情澎湃。
“云清师妹,总算是让你见到李清明这狗东西的真实面孔了!”
这样的场面,他这么些年来都不知道已经幻想过多少回。
紧接又察觉到少女耳廓周围一圈的肌肤慢慢渗透出淡淡的红粉,张修明觉得自己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清明,你输了!你终于输给我了!”
——云清师妹都被你气得脸红了!
谁能知道他在这两年半里,下了多大的决心,费了多少的努力,熬过了多少难眠的夜晚吗?!
多年积蓄在胸膛的郁闷一扫而空,张修明觉得自己的心境修为又高了不少,可旋即又心疼起身边低头的少女来。
“云清师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李清明,你可真是该死!”
不过好歹是个成熟的元婴修士了,张修明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该以不动应万变。
可事情又出现了他琢磨不透的变化。
“阿爹阿爹,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漂酿姐姐!”
只见李清明怀里福娃似的小女童,被他放到地面,然后一路朝他这个方向跑过来,直直抱住了姜云清的小腿。
而他本以为是生气难过到默默哭泣的姜云清,终于也是抬起头来。
哪有半分恼怒或是难过,只有满脸不知名的娇羞忐忑。
“漂酿姐姐,漂酿姐姐!”
“鹿鹿,别喊我姐姐好吗?”
“唔……”小家伙眨眨眼,胖胖小手抓了抓自己的脸颊,“那,那我喊漂酿姐姐什么好。”
姜云清红着脸,飞快地扫了一眼李清明,然后对着小家伙道:
“喊,喊我,”
“阿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