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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师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默默捡起三枚铜钱,放在手中掂了半支烟的功夫,随后一散。

一枚铜钱绕着桌子转了几圈,还是立起来了。

马师傅咧嘴道:“小子,你扔一次试试。”

我应了一声,依次捡起铜钱,放在双手中来回摇晃好一会。

立起来两枚。

解释一下三枚铜钱起卦,带字面为阳,另一面为阴,假如是乾隆的铜钱,那么写着乾隆这一面为阳。

三枚铜钱,出现的可能无非就是四种,三阳,三阴,一阳两阴,两阳一阴。

要是偶尔有一次立起来,也是有可能的,但连续三次都立起来,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再说为啥要用铜钱?

因为铜。

众所周知,常见金属中,导电最好的是银,其次就是铜。

科学地说,人身体内有生物电,铜导电性能好,或者说能快速反应出周围的磁场。

铜钱能立起来,肯定是周围磁场有问题。

或者说,有邪祟。

马师傅都没遇见过这场面,脸上有些发慌,本来应该扔六次,马师傅也不扔了,他咧嘴道:“你先说,遇见啥事了?”

“二十八那天,快过年了,买酒的人多,晚上我关门也晚,得有八点多了,我披着衣服出去关院门,恍惚间看到一个长发的女人,身穿大红袄,我觉着是她。”

“什么样的红袄?”

“一扫而过,没看清,全身都是红的,感觉鞋也是红的,完事就不见了。”

马师傅点了点头。

孙四爷继续道:“当天晚上,我就做梦,梦见娶媳妇,咱都这岁数了,别说娶媳妇的梦了,咱天天喝懵逼了睡觉,就是梦,也多少年没做过了。”

“娶媳妇都干啥了?”

孙四爷叹了口气,唉声道:“那个梦我做的很真切,不过新娘我不认识,肯定不是她,参加婚礼的人我也不是人,没有一个熟人,所有人都是大眼睛,表情看着就有点愣,然后吧,拉着我拜堂成亲,整的和古代婚礼似的,快入洞房了,我爹来了,让我回家先过个年,新娘说过七天再来接我。”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二十八做梦,七天后是初三,也就是明天。

马师傅问:“婚礼有啥细节。”

“就正常婚礼,我骑着一匹大黄马,可黄马,跟死人时,扎的上路马一样。”

马师傅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梦是没有颜色的,彩色的梦,多为邪祟。”

孙四爷也沉重地叹了口气,马师傅让孙四爷从头开始说。

腊月二十八那晚,孙四爷关门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红衣女人,当夜就做了那个奇怪的成亲梦。

梦中,马师傅身穿灰绸子马褂,头戴圆顶帽,手拿鸟笼子,一副清朝贝勒爷的模样。

诡异的是笼子中的鸟不是别的鸟,是一只小猫头鹰,猫头鹰还是一副笑脸,眯眯眼的笑脸。

梦中的孙四爷家房子也变了,变成了正正方方的大瓦房,房墙得有五米来高,上面是尖顶。

孙四爷在院子里遛鸟晒太阳,突然村子里开始敲敲打打,一群迎亲的人直奔孙四爷家来。

说来也怪,这群人走到孙四爷家门口,一句话也没说,孙四爷稀里糊涂上了花轿。

花轿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盖着红盖头的姑娘,孙四爷记得很清楚,那个姑娘穿的是一双白鞋。

花轿摇啊摇,走了好久好久,等花轿停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下了花轿,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迎了上来,和唱歌似的唱道:“新郎官来了,崽子们,热闹起来。”

这时,院子里开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孙四爷还仔细打量了这个院子,好像在山顶上,很大的一个平台,就这一户人家,正面是一个大瓦房,外面有一圈圆形的篱笆,除了院子,周围都是黑的。

孙四爷奇怪呀,心里也画魂,这是哪呀?怎么没来过。

再看院子中的人,身高都不高,老爷们身高都没超过一米五,女人身高更矮。

这时,一个女人将一条红绸缎递给孙四爷,孙四爷鬼使神差接了,绸缎的另一端,就是轿子上的新娘。

下了轿子的新娘,比孙四爷矮了足足两头,孙四爷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周围很喜庆,敲锣打鼓扭秧歌,可就是没人说话。

新娘拉着孙四爷进了正屋,堂前一张八仙桌,两边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得有百八十岁,满脸皱纹,眼皮都耷拉了,女的和新媳妇似的,很年轻。

孙四爷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婚礼上该有的仪式孙四爷都经历了一遍,没有人说话,孙四爷几次和身边人说话也没人搭理。

新娘拉着孙四爷进洞房,这时,院子里有人叫孙四爷的小名——狗剩子。

孙四爷回头看了一眼,是死了三十多年的爹。

孙四爷大喜,冲了上去,孙四爷脑回路也惊奇,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给爹点上了。

新娘一家追了出来,也不说话,拉着孙四爷就往回扯。

孙四爷他爹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新娘一家毫无反应,不说话,但表情坚决。

那群人力气极大,孙四爷是推不开也躲不开。

折腾了好一会,新娘一家就是不放人,孙爹最后商量,说一个星期,让儿子在家过个年再回来成亲。

新娘一家这才作罢,新娘也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妩媚“相公,奴家等你。”

孙四爷稀里糊涂跟着亲爹下山,山路七拐八折,怎么也走不到头。

孙四爷和爹说了好几句话,爹一句话也不说,走着走着,路面突然塌了。

孙四爷一蹬腿,醒了。

听了孙四爷的梦境,马师傅连叹好几口气。

孙四爷继续道:“醒了我也没当回事,寻思我爹那边缺钱呢,二十九的晚上,我给爹烧了黄纸,还浇了一大壶酒,妈了个巴子的,那天晚上,我又梦到那小媳妇了,小媳妇坐在镜子前梳头唱曲,那声音,老瘆人了。”

“看清楚脸了吗?”

孙四爷愣了一下,认真道:“你问这个我想起来了,小媳妇背对着我照镜子,那镜子中头发,衣服,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看不清脸。”

马师傅喝了口酒,嘶声道:“后来还梦过吗?”

“梦过,天天晚上来,就照镜子梳头发唱小曲,还带回音呢。”

说完,孙四爷继续道:“明天就初三了,我是不是拉到

倒了?”

“我在这呢,你怕啥的,啥邪祟能近得了我身。”

我觉得道士在吹牛逼,当初上山找鬼参的时候,我都被人欺负成孙子了。

马师傅是老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