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显听得直翻白眼,轻咳一声,说:“孙太医,你太吵了。”
孙太医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话。
郑显说:“送阿蛮下去歇息吧。”
卫一连忙招手,很快就有两个太监走了进来,扶着我走了出去。
郑显闭上眼,说:“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卫一连忙放下手上的盆子,上前为郑显换了条新被子,然后放下帐幔,这才端着盆子走了出去。
孙太医也紧跟在卫一身后,悄声问:“阿蛮伤成那样,我差点以为她活不了了,她怎么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为陛下治病啊?”
卫一连忙说:“这是陛下请了个绝世高手用内力治好了阿蛮身上的伤,这事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这事要是张扬出去,被西河的那些逆贼了听了去,又要派人来刺杀阿蛮了。”
卫一不得不信口胡诌。
“咦,这事我就是搞不明白了,西河的贼人为何非要置阿蛮于死地呢?”孙太医不解地问。
卫一没好气地说:“咱家咋知道,你想知道,你去问陛下啊。”
孙太医连忙说:“你嫌老夫命太长啊,去问陛下,你看陛下这身子经得起问吗?问得陛下发怒,说不得我就得人头落地了。”
“呵呵,你知道就好,如今这时势,保命要紧,千万别多嘴呀。”连恐带吓的,卫一终于把这话题绕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一会像是胸口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喘不过气来;一会像是溺水在深海里,怎么挣扎都浮不出水面,眼看就要淹死了,最后突然惊醒过来。
搞了几次以后,就再也睡不着,眼睁睁到天亮。
天亮后,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才看到身上脏兮兮的,腥臭不堪,我连忙叫人打来水,好好的清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舒服了一些。
小宫女正给我擦着头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公孙大人求见。”
太和殿很大,除了御书房、御膳房、御寝房,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偏房几十间,我昨晚住 的这一间偏房是离御寝房最近的一间,有人来通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公孙文这么早就来求见了?
但昨晚郑显是躺在另一间偏房里,并不是在他的寝宫,不知道那些通传的太监知不知道。
于是我用毛巾包着头发走了出去,果然看到公孙文站在御寝房前,毕恭毕敬地站着。
公孙文看到我推门而出,不由得愣住了,半天才吐了两个字:“阿蛮?”
我看到公孙文时也愣住了,只见他的右脸上有五道清晰的红印,这显然是郑显昨晚扇了他一巴掌后留下的。而且他的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这和他平时风流倜傥、目高于顶的样子简直是相差太远了。
公孙文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双眼通红地看着我,颤着声问:“阿蛮?真的是你吗?”
我简直被他惊到了,难道他是给郑显打了一巴掌,心理创伤太大,自我折磨了一个晚上,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右脸,心疼地说:“昨天晚上回家也不懂得煮个鸡蛋烫一下,疼不疼?”
公孙文听了一喜,正想说话,卫一从另一间偏房走了出来,公孙文连忙脸一板,挺直身子。
卫一走到公孙文面前,行了一个礼,说:“公孙大人这么早就进宫面圣了?可是陛下身体不适,今日不见客,公孙大人请回吧。”
公孙文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吞了下去,转身离去。
公孙文走后,卫一对我说:“阿蛮,陛下有请。”
我擦着头发说:“好,等我盘好了头发就过去。”
卫一点点头,说:“不要让陛下久等了。”
我转身进了房,让小宫女帮我把头发盘好,整理好仪容才去了郑显所在的偏房。
郑显已经醒了,卫一正在喂他喝粥。
郑显看到我,问:“可有用早膳?”
我摇摇头,说:“我刚刚洗了个澡,还没吃早饭。”
郑显说:“这里味道不太好闻,待会还是叫宫人将早膳送到你屋里吃吧。”
我点点头,说:“也好。”
郑显说:“我昨晚吐了那么多血,今日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可是胸闷等症状全然消失了,是不是说明我身上的毒已拔除干净了?”
我摇摇头,说:“你身上的毒只拔掉一半,还有一半不但要施针,还需要喝药才能去除。可是......”
“可是什么?”郑显连忙问。
我想了想,说:“我说实话你不许生气。”
郑显握了握拳头,最后说:“你说吧,朕不是容易动怒的人。”
我只好说:“你中毒太久太深,全身的器官都受到了损伤,就算你身上的毒拔除了,最多也只能延长两年的寿命。”
卫一被我这话吓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喊了声:“陛下.....”
郑晕手一挥,说:“别说话,朕知道。”
卫一只好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郑显问:“按你意思,如果朕的毒不拔除,那不得立刻暴毙?”
我说:“暴毙倒不至于,毒会慢慢侵入你的五脏六腑,骨髓,血液,让你如万蚁噬心,疼痛难忍而死。”
郑显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额头竟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大滴的冷汗,脸变得刷白,血色全无。
郑显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两年后,朕会否死得痛快点,不用受这般折磨?”
我说:“如果你的毒拔除了,两年后,只会寿终正寝,一定会死得很安详。”
这下不但郑显冒冷汗,就连卫一都开始冒冷汗了,这么直白说出皇帝的死法,那可是十条命都不够死啊,阿蛮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郑显沉默了许久,才说:“两年后,已有足够的时间让太子成长了。太子身边还有子延和长广他们护着,就算着朕走了,也没有人敢动太子。”
卫一都快要哭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喊着:“陛下,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郑显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朕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多活两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再说了,有两年的时间让朕去为太子扫清障碍,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