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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叫皇室的名声有损,皇上自然与后宫众人说了这事儿,内务府的档案也补上了,叫甄嬛这一胎称得上一句“名正言顺”。

只不过皇上心里清楚,甄嬛房中有马麝,之前又用过红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孕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假装有孕,为得就是骗自己将她从冷宫中放出来。

皇上如今并没有将甄嬛放出来的打算,但她肚子里的东西,还需要找人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叫何桉鸣和周太医两个走一趟,”皇上想了想,还是这般吩咐苏培盛,“叫她们务必查清楚,这孩子存不存在。”

“是,皇上。”

苏培盛动作利落,皇上刚吩咐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何桉鸣和周太医便在小厦子的陪伴下,赶往了圆明园。

去的是这两个人,倒是叫陵容有些出乎意料,毕竟周太医是她未曾收买过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与何桉鸣统一口径。

只不过月份一事,很难十分精准,诊脉有误差也是常有的事情。

陵容自然知道,皇上确实去过月地云居,也确实临幸过甄嬛,甚至知道甄嬛是用了皇后的方子,才能怀上身孕。

只不过要在这个方子上加个条件罢了,陵容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园中梨树上掉落的叶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如果说过去针对甄嬛,是因为失去的孩子和祈福之时,那如今就是因为皇后乃至下一任皇上的位置了。

果真,无论甄嬛对自己好与不好,两个人都会争夺起来,为了宠爱为了家庭为了地位,反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就算这一世还是赢不过甄嬛,也只能认了。

只不过在那之前,甄嬛你啊,就慢慢接招吧。

何桉鸣与周太医到了圆明园之后,自然十分认真地为甄嬛请脉,两个人在日期之上稍有辩论,但还是统一了意见,就在三个月左右。

只不过这个日子无法准确地确定,至少有半个月的误差。

这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左右能和敬事房的档案对上,周太医便也放了心,又留下了些安胎药之后,才与何桉鸣两个赶着回紫禁城复命。

路上马车颠簸,何桉鸣犹豫再三,还是向周太医提出了疑问,“莞贵人的脉象古怪,若是没有诊错脉,她体内沉积那么多麝香,定是无法有孕的。

更何况,就连月地云居之中,都有麝香的香味残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周太医年纪大了,在宫中见过的风浪也多,听见何桉鸣有所疑问,不疑有他,只当做他年轻还未见过宫中的各种手段。

“妃嫔之间,因为宠爱之事,关系常常不佳,用麝香互相下手,是常有的事儿。

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忧,莞贵人能够有孕,定是有她的法子。

就算这孩子保不太久,也怪不到你我二人头上。”

“我担心的倒不是责任问题,”何桉鸣叹了口气,仿佛十分苦恼一般,“我只是在想,这孩子会不会是用了那个方子……就是那个叫七阿哥丧命的方子。”

“这……倒是也有可能。”周太医听闻这话,便也迟疑了一瞬,一想到七阿哥的情况,他也颇为痛心。

只不过他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妃嫔之人了,痛心也只有一瞬,便过去了。

“即便是这样,也是莞贵人的选择,与你我二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要太担心了,何院判,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只是出来把脉而已,不要把责任都放在肩上。”

周太医这般油盐不进,倒是叫何桉鸣起了兴趣,他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模样,“周太医不愧是前辈,看事情洞若观火,晚生佩服。

若非皇上对于龙嗣之事很是关切,我也不想问这般多的。”

周太医眉毛一挑,开口便含了试探,“皇上是如何与你说的?”

“皇上也与周太医单独说了?”何桉鸣装作诧异,却迟迟不肯说下文,直到周太医点了点头,方才再次开口,“皇上担忧龙嗣血脉,我等自然要查个清楚的,否则皇上问起,也很难交差。”

“这……”周太医本没有想太多,但何桉鸣这一句话,叫他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莞贵人的脉象看来,确实是三个月左右,与敬事房的档案一对,不就立刻知道血脉情况了吗?”

何桉鸣再次压低声音,将众人都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皇上仅临幸过莞贵人一次,所以才对月份这么在意。

若是多次临幸,我便不用这么担忧了。

与其说是担忧龙嗣未来能否养的大,不说我是担心你我二人的项上人头能保住多久!”

两个人的声音有点激动,惹得小厦子隔着帘子询问,但何桉鸣很快便平稳了声音,回了一声并无需要。

再回眼看了看周太医,后者面露一丝焦急,似乎来之前皇上确实跟他说了什么事情。

“不过我相信周太医的医术,想必与皇上这般说了,就可以交差的。”何桉鸣微微笑着,将所有的责任都丢在了周太医的身上。

周太医后背一挺,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原来这小子是打算将黑锅让我背,日后有了错也怪不到他的身上。

这可不行,周太医立刻盘算着,怎么让何桉鸣也逃不掉,“自然,你我一同诊断,出错的概率微乎其微。”

都是皇上吩咐过来办事儿的人,心眼都不少的,尤其是周太医这般得皇上信任的,更是与苏培盛不相上下。

他最擅长说些模棱两可的话逃脱责任,再加上医术确实不错,自然每次都能在激流之中安稳保住自身,最终得到皇上的信任了。

在他眼里,何桉鸣还太嫩,与自己是比不了的。

“只不过也确实要将那个方子的事情考虑进去,就一并与皇上说了吧。”

何桉鸣连连点头,片刻后又状似迟疑的问了一句,“那方子周太医可看过,当真这般有用?”

“那方子药效霸道,即便女子被麝香坏了身子,也能有孕。”周太医摸着胡子,将那方子上的各种药材说了出来,“这药方配比十分严格,若任何一种减了些许,只怕都达不到这样好的效果。

不过我们也未曾做过研究,这话说的也不能太满。”

“竟然这般有效!”何桉鸣又开始装作一脸震惊的模样,随即又摆出好学的姿态,“可是这麝香还是有影响的吧,尤其是月地云居中还燃烧着……香料。

皇上仅歇息过一次,居然就能这般顺利有孕。看来回去之后真的要好好研究研究,若是能够调整一番,造福世人便好了。”

周太医惊讶于何桉鸣此时想的竟然还是方子,毕竟车马很快,两个人还没商量好入宫之后要怎么和皇上说明情况呢。

能不能分点轻重缓急,周太医几乎要流下汗水来了,他擦了擦额头,“你是觉得,用了这方子很难一次便有孕?”

何桉鸣啊了一声,迟疑地点了点头,“因为麝香的缘故,确实不好断定,怕是只能问过淳贵人与敬贵妃才能了解了。

只不过……”

周太医也知道,他们是外男,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私密,可这也的确是很大的问题,不得不多重视重视。

“与皇上说明便是,总会有人去问的。”周太医思索了一会儿,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到时与皇上说明情况时,便这样说……”

待两人商议结束,也到紫禁城,两人如同商议一般向皇上回话。

先是说孕期确实在三个月左右,又说麝香甚重恐怕是用了虎狼之药,最后言辞闪烁,话里话外告诉皇上可以问一问淳贵人或是敬贵妃情况,再做最后的判断。

皇上本就多疑,听闻这两个太医都这般吞吐,立刻便有些不淡定。

只不过他面上还是有些严肃,甚至是十足的不悦,但这两个太医又是得了自己的令去查明莞贵人是否不贞,这般言语也并无错处。

因此,皇上也只能磨了磨后槽牙,将怒气咽回了肚子里,叫这二人回太医院去。

何桉鸣算是放下了心来,好不容易完成了晟妃给的任务,也终于能松口气,好生休息休息了。

周太医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没有习惯皇上的喜怒无常,便也多劝慰了两句。

“好在今日有周太医跟着,不然还不知道要在皇上面前出多大的错处。”

何桉鸣在周太医这些老人面前藏拙惯了,除了医术之外,他致力于叫众人觉得他不通人情世故,借此来削弱自己的锋芒,免于惹人嫉妒。

若非平日里就如此,今日也很难撺掇周太医说出那些充满暗喻的话来,更不会引得皇上去怀疑莞贵人了。

只不过……周太医跟着,也不好转路去承乾宫告知,只能等着明日再去,告诉晟妃娘娘情况了。

在何桉鸣等人回到太医院后不久,皇上便先后去了咸福宫与碎玉轩,询问起关于那张方子的事情来。

无论是敬贵妃还是淳贵人,两个人都用了很久,期间皇上也去过很多次,最后方才有了喜讯。

至于一次会不会得偿所愿,两位妃嫔都无法确认,毕竟她们二人也不是太医,这种事情,又哪里说的准呢?

皇上越听,心中的怒气便越盛,因为莞贵人房中的马麝,是他派人制造放进去的,为得就是叫她无法怀孕。

可如今这孩子不仅来了,还无法确定生父究竟是不是自己,如何不叫人觉得焦头烂额,一肚子怒气呢?

“皇上,奴才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许是了解这药物的效果。”

苏培盛陪着皇上越走越快,眼见着这位主子怒气更盛,便及时开口,“是皇后娘娘,毕竟这方子与皇后娘娘有关,想来能够知道具体的药效。”

皇后。皇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抬眼望向景仁宫的方向,许久不去,竟然连景仁宫的路都开始觉得陌生了。

“……”皇上张口欲言,却又是叹了口气,苏培盛皱着眉思索,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伴君如伴虎啊,苏培盛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多嘴了。

“去看看皇后吧。”

皇上最终还是开了口,苏培盛提起的一口气放了下来,赶紧招呼着轿夫过来,将皇上送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沉重的大门打开,里面一片萧瑟之景,庭院中连个洒扫的宫女也无,瞧起来着实是有些可怜之态。

苏培盛看着倒是平常,哪个被禁足的嫔妃宫中不是这样,如果每个人都同情一下,只怕皇宫早就被大水淹没了。

皇上也是一言不发,紧闭的门一扇扇打开,飞舞在空中的灰尘惹得皇上皱紧了眉毛,不悦之色越来越明显。

直到了正厅之中,才有个小宫女过来,忙不迭地向皇上请安。

声音回荡在室内,曾经摆设在博古架上的典雅摆件都落了不少灰尘,一看就是没有用心打理。

皇上心中难得起了一点愧疚之心,但看到皇后那张保养得宜,仍旧能窥见旧时美色的脸时,愧疚之意便很快消散了。

若是柔则还在,定会比宜修还要貌美几分,也定不会像宜修这般将后宫搅乱成一团之后,还能假惺惺地在佛前跪拜。

“皇上,您来了,”皇后缓缓起身,又动作轻柔地给皇上行了一个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落座吧。”

皇上声音冰冷,倒是叫皇后动作略有迟疑,身后的绘春急忙扶着,待皇后落座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皇后瞧着皇上的神色,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皇上的意图,便只好低头啜饮着茶,等着皇上开口。

皇上同样饮了一口茶,只不过这茶叶不好,热水冲泡下更显出一股霉味,惹得皇上勉强用了一口,便丢在一旁不再理会了。

从开门到用茶,每一处每一点,都是皇后在展露自己的可怜。皇上心下毫无动容,不宠爱时,瞧皇后的每个表情也都成了惺惺作态。

“朕且问你,淳贵人那方子的药效,你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