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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陵容的吩咐,照水很快便给小厦子传了信,临近旁晚,小厦子便趁着四下无人进了承乾宫。

见到小厦子,陵容也没有同他拐弯抹角,而是将自己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小厦子跟在苏培盛背后学的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他听见陵容此语,便猜到这位娘娘是想叫自己做那个传话的人。

“此事奴才定会告诉苏公公,但奴才还有一事不明,”小厦子拱着手,“娘娘为何不自己将此事直接告诉皇上呢?皇上很是宠爱娘娘,定是会叫人彻查的。”

对于是不是得皇上宠爱一事,陵容并不想多言,“此事主要是涉及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剪秋,但以本宫的能力和地位,是没有办法去查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的。

即便查到了什么,也不敢直接告诉皇上。

但若是你和苏公公查到,皇上便会给你们权利,尽可能将来龙去脉查个清楚,这便是今夜叫厦公公来此的根本原因。

若是厦公公觉得为难,直接拒绝便是,但还请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免得被有心之人陷害。”

小厦子摇了摇头,“为娘娘效力是奴才的福分,况且,这是一个奴才展示能力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是本宫信任你,才想请你帮这个忙的。”陵容猜测小厦子真正想问的是为何叫他帮忙,“入宫以来,厦公公帮助我们多次。

如今来算,竟然只能给些金银之物作为报答,当真是有些羞愧。”

陵容叹了口气,她看了照水端着的荷包,脸上露出些许懊恼的神色,“你若不是苏公公的徒弟,本宫还真想向皇上请求,将你调来承乾宫当总管太监。

只不过未来你是要做大内总管的人,将你调来反而会影响你的前途。”

几乎是一瞬间,小厦子便明白了晟妃的意思,只要自己想,晟妃愿意将自己送上师父的位置。

只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是不会生出那个心思的。

“谢过娘娘抬爱,奴才跟在师父后面学到许多,但比起师父却是差了许多。”小厦子也清楚,这后宫之中没有绝对中立的,晟妃的请求并不难办,自己也只是将查到的事情告诉师父便可。

至于师父查不查,皇上查不查,便是自己不能确定的了。

“此事奴才一定会告诉师父的,娘娘便在宫中等着好消息吧。”

陵容点了点头,照水便立刻将那些赏赐送给小厦子,后者倒也没推辞,高高兴兴带着东西走了。

为了将自己动了胎气一事坐实,陵容这几日都没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惹得皇上颇为担心,这几日都来承乾宫看望。

倒是苦了夏冬春,想来看望陵容,又担心会被众人说成有意跟随皇上。

若是皇上刚好还愿意来自己的怡性轩,岂不是叫安陵容没了面子。

无奈,夏冬春只能日日往恬嫔那里跑,试图找个人和她聊一聊天。

不过没几天,新的乐子就来了,皇上查出了剪秋收买花穗致使陵容差点动了胎气一事,勃然大怒之下,将剪秋直接丢进了慎刑司。

只不过剪秋的嘴实在是太硬了,一直都没有吐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夏冬春一直派人去探听,也都是无功而返,害的她只能整日在屋子里唉声叹气,更不好意思去找陵容了——她怕被问起来剪秋都招了什么,自己根本答不出来。

这可不行,也太过丢脸了些。

夏冬春一路晃悠着去御花园,不知不觉就在承乾宫门口停下了。

更为凑巧的是,照水刚好出门为陵容取药,就这么撞见了在门口逡巡的夏冬春。

“夏贵人许久不来了,我们娘娘很是思念呢。”

照水并没有问夏贵人是来做什么的,直接便将人向殿中请。

夏冬春也不好拒绝,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送去了正厅。

陵容正在绣花,她对着日光看自己绣的花样,思考着要如何改进绣法。

由于太过认真,再加上夏冬春向来没有和她请安的习惯,导致夏冬春都进来坐下好一会儿了,陵容都没有发现她。

但夏冬春又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喝着茶,想看看这安陵容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等了好一会儿居然都被无视,夏冬春立刻放下茶杯,故意磕在桌面上叫陵容听见。

“怎么,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你看到我了还装傻。”夏冬春哼了一声,“照水说你想我了,现在你说说吧,怎么想我了。”

“嗯......可能是想你什么时候能查到剪秋的事儿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冬春撇了撇嘴,“我倒是想查出点什么,可是连慎刑司都没有撬开她的嘴,根本就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她也没有家人对吧,”陵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绣花绷,“想用她家里人威胁,叫她透出些秘密都很难。”

“你知道的不少嘛,说吧,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陵容沉思了一会儿,她想叫剪秋“透露”出一些关于纯元皇后离世的真相,但又没办法在慎刑司里安插人手。

目前能做到这件事儿的,只有眼前这个夏冬春了。

虽然纯元皇后虽然对皇上十分重要,但陵容也无法确认,皇上会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皇后,杀了现在的皇后——无他,换个人来坐这个后位,不见得会比乌拉那拉氏做的好。

更何况,太后如今还活着,她绝对会想尽办法保住皇后的,但若是不做些什么,又总觉得会浪费这次机会。

“我想叫剪秋说出点她不肯说出的事情。”

“她的嘴巴那么硬,就连谋害你的事情都不肯承认,那些空穴来风的话,就更不会说了。”

夏冬春说的口干,又把那杯茶捞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她谋害你的事情别想逃脱了,皇上一定会想办法处置她的。”

“夏贵人,你.......有人在慎刑司吗?”

“有熟人,但是在慎刑司也只不过是个打杂的,打听些消息可以,但她们无权拷问剪秋。”

陵容点了点头,她也知道没办法直接写下伪证叫剪秋画押,但总能叫宫人们闲聊几句的。

当晚,后宫频繁失子的事儿便被宫人们频繁提起,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下,甚至开始传言这些事情都有剪秋的参与。

随着传言愈演愈烈,当年府中的事情也被人提了起来。

要知道,纯元皇后的离世是皇上最难以接受的事实,从前是无人敢这样大肆提起的。但此次话题的重心在剪秋,一时之间倒是也没有人跳出来制止这些流言蜚语。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消息是从慎刑司传出去的,就连皇上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剪秋在审问的时候不小心说出了什么。

因着涉及到纯元皇后,皇上想要再多查一查,看看当年柔则的死,是不是真的与这个剪秋,又或者说是她背后的皇后有关。

但皇上又总是会想起,柔则叫自己照顾好宜修的事情。因此,即便他真的怀疑过宜修,也从未认真地派人去查柔则离世的真正原因。

最初是不愿意面对柔则的离世,只要一想起来,心中就止不住的抽痛。后来则是被夺嫡之事搞得焦头烂额,便更没有精力继续去查了。

随着皇后在宫中的地位稳固,当年的人与事又清理的干净,皇上便更没有机会查到当年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突然出现这样的传言,皇上直觉是有人故意传出的消息,但还是吩咐苏培盛,再去审一审剪秋。

他自己则是去了承乾宫中,与陵容谈起这次动了胎气的事情。

“臣妾这些日子一直在养胎,终于有了几分好转的迹象,这是卫太医的功劳,还要请皇上替臣妾好生赏赐一番呢。”

“这个卫临,医术倒是不比那何桉鸣差,赏他也是应该的。”

陵容没有顺着皇上的话过多夸奖卫临,反而提起了恬嫔与何桉鸣,“恬嫔的身体也恢复了吧,还好有何太医在,否则恬嫔的性命......”

\"容儿是不是觉得,朕对淳贵人的处罚太轻了。\"

陵容摇了摇头,皇上总是喜欢言语试探,问的是淳贵人的事情,实际上却是在问自己这次的事儿。

“恬嫔为何要去花架下,皇上还没有查到吧。”

面馆对陵容的答非所问,皇上并未不悦,“恬嫔只说,自己是看那花架美丽,才走进去的。”

“但皇上与臣妾都知道,恬嫔有枯草热症,她不可能去花架下。”

陵容其实很清楚,恬嫔是为了反将皇后一军才走到花架下的,但她根本没有做好计划,只能白白受了这种苦。

但现在,陵容要想办法为她弥补,叫皇上怀疑是有人威胁她才行。

而宫中能威胁富察一族的,除了皇后就只剩下太后了。至于她们为什么要威胁恬嫔,这不是陵容需要帮忙找出的。

“可她为何要去呢,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吗?”

“臣妾也不清楚,”陵容摇了摇头,她扶上皇上的手臂,脸颊也顺势贴了过去,“若是臣妾的话,只会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因为攸宁在那里,臣妾心中担心;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有皇上在,臣妾便忘了危险。”

这两个理由都不符合当日的情况,但皇上显然被取悦到了,他摸了摸陵容的侧脸,半晌才开口,“恬嫔与你不同,她的原由不会是这个。”

“但无论如何,恬嫔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她也没有吵着闹着要皇上重罚淳贵人,想必是吓得狠了。”

“嗯。”皇上随意的应付了一句,他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宫中最近的传言。

一个是剪秋与纯元皇后的离世有关,另一个则是温实初的死与惠贵人有关。

因着知道纯元皇后的事情,陵容便对后一件事更加感兴趣,“温太医?他的离世怎么会与惠贵人有关呢?皇上可知,这传言是从何人口中传出的?”

“自然是太医院的消息,只不过这几日,风言风语愈发离谱,容儿没有听说吗?”

“臣妾从未听说过,这几日身体不适,臣妾被芳菁姑姑拘在宫中,这些流言蜚语进不了耳朵。”这几日,由于陵容都在算计皇后,还真没有关注太医院发生的事情。

但是陵容背地里清楚,沈眉庄那个孩子真实月份,正是被何桉鸣诊出的。

他是皇上所知道的人中,唯一一个最清楚温实初死亡真相的人。因此,在传出这个传言的时候,皇上第一时间便怀疑是何桉鸣走漏了风声。

即便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皇家秘辛,知道的人都不该留着,只有知情者尽数死了,秘密才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皇上杀心早就起了,只不过何桉鸣的医术,叫他有了几分犹豫。毕竟宫中有孕的妃嫔接二连三的出事,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确实有保留的必要。

但如今,卫临已经成长起来了,倒是叫皇上不打算再犹豫了。

“这些糟心的事儿,不知道也好。否则朕来瞧你,听的还是这些话。”

“臣妾除了与皇上说一说攸宁,就是肚子中这个小的。”陵容牵着皇上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叫他感受肚腹微微的起伏与身体的滚烫热度。

“不过臣妾以为,太医院传出的这个传言很是奇怪。”陵容语气轻柔,“温太医触怒龙颜,被下令处死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过了这许久,却突然传出这等流言,不得不叫人怀疑,是有人盯上了太医院的某个太医。

再加上有意将惠贵人卷进来,怕是存了混淆圣听,毁坏惠贵人名声的心思。”

听到陵容提到了惠贵人的名声,皇上身体明显僵硬起来了,他想到了沈眉庄与温实初有了孽种的事情,只觉得心中的恶心之感又翻腾起来了。

惠贵人名义上还活着,其实早就死于时疫,宫中本久不许提起她,却又在这多事之秋,再度被提起。

搅乱宫中这一池水,难不成是那个还不死心的允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