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的目光迅速而微妙地在崔槿汐与高长进之间流转,温声吩咐。
“白芷,你代我送一送高公公。”
崔槿汐赶在白芷前头接话,“不用了,奴婢去送就好。”
两人沿着小径缓缓下行,高长进趁机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至崔槿汐面前。
“这个你先留下。”
他见崔槿汐要推拒,连忙劝说。
“快拿着,等我的人就在下面不远处。过两日我再差人送些料子过来,你身上这些衣物样式都已过时多年,是时候换换了。”
“槿汐,我高长进虽是有缺之人,但也明白要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这个道理。”
“只恨我没能早些年认识你,平白让你受尽了苦楚。”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崔槿汐的心弦,她瞬间泪如雨下,惹得高长进慌忙掏出手帕为她拭泪。
宫外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永寿宫。
安陵容轻轻敲击着膝盖,下意识的重复宝鹊刚才的话。
“崔槿汐跟了高长进?”
“是,主子,底下的人教训了苏培盛后,便一直盯着崔槿汐。她自天黑后入了高长进的府中,再出来就是第三日了。”
宝鹊顿了一下,又红着脸补充。
“底下的人还发现高府的下人乔装打扮后,到医馆买了活血化瘀的膏药和调理血气的药丸子。”
“高长进和苏培盛两人虽不和,但有一个习惯却极为一致,那便是府中伺候的下人不要年轻的女人。”
“这药膏和丸子只能是给崔槿汐用,奴婢斗胆猜测他们二人已成就了好事。”
“这崔槿汐为了甄氏可真豁得出去。”
安陵容觉得“奴肖主”这句话很应景,凌云峰的主仆二人都想通过以色侍人来达到目的。
只是可惜了白芷,她不愿意在此时死遁脱身。
安陵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她琢磨了一会儿,朝着宝鹊招了招手。
“让人把高长进打一顿,记得别伤了脸和腿。”
他和苏培盛同住一个胡同,作为相隔不远的老街坊,这挨打总得雨露均沾吧?
不对!这叫有难同当。
“主子,奴婢这就去吩咐。请问是否要隔段时间再打苏培盛一顿?”
“不必了。同样的招数用多了会引人怀疑,他们二人可是在皇上手底下当差。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一人挨一顿打就差不多了。”
安陵容了解皇上,他喜欢平衡各方势力。
皇上将苏培盛安排到永安贝勒府,又将高长进调到身旁伺候,未必不是存了敲打苏培盛的心思。
那家伙近来对弘瞻太过上心了!
想到那两人都是有仇必报的人,安陵容不禁用帕子捂着嘴笑了。
苏培盛有皇上护着,高长进必定是斗不过他。
或许经过此事之后,苏培盛记恨上甄嬛主仆也是有可能的。
这一日,皇上品了一口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高长进耳朵一抖,躬身请罪。
“皇上,可是奴才泡的茶水不合您胃口?”
“这与你无关,只是朕心中突然莫名地烦躁。”
皇上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
“从前有允礼时不时的入宫陪朕说话或者寄回家书解闷,现如今他遭了意外后,再也没有宗亲......”
高长进见皇上沉默不语,便小心翼翼地提议。
“皇上,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艳,奴才听闻淑和公主、温宜公主和胧月公主经常在那里游玩。不若您也去散散心?”
“一个小小的御花园,又有什么好游玩的?只有小孩子才喜欢那里。”
皇上幼时不招人待见,为了多见几次先帝,经常用脚丈量御花园。
高长恭不敢附和,他脑子一转。
“皇上,您若是觉得御花园的景致看腻了,奴才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皇上放下折子,饶有兴致地扫了他一眼。
“狗奴才,别卖关子,快说说看!”
高长进身子微微一颤,恭敬回复。
“回皇上,奴才听闻登高望远可祛除心中的烦闷。您从园子回来后日夜忙于政务,这也该歇上一歇了。”
“登高望远,确实是个好主意。”
皇上思索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不成,这附近的山头离得远,不便出行。与其如此,朕还是省省心在养心殿批折子吧。”
“哎呦,奴才的皇上,您近来为了天下苍生每天只歇不到三个时辰,这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啊。”
高长进痛哭流涕在跪在地上呼喊。
“奴才恳求您多顾着自个儿。您说这京城附近的高山太远,可奴才记着甘露寺附近有座凌云峰。”
“凌云峰?”
皇上怀念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皇上,甘露寺乃是皇家寺庙,人少又清净,正适合散心。而远离甘露寺的凌云峰更是人烟稀少,不过若皇上不愿意见到故人,在甘露寺上上香也是好的。”
高长进说完,恭敬地等着皇上发话。
良久后,皇上大笑一声。
“这天下都是朕的,哪里还需要避着旁人?高长进,择日就去甘露寺上香,到凌云峰登高,你来安排。”
“是,奴才这就去办!”
高长进喜出望外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