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儿,你一向行得正,坐得端。这有什么好探底的?”
不明就里的林氏脸上浮现出了不悦。
她的女儿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其德行有目共睹,富察夫人此举无疑是对皇上眼光的质疑。
安陵容深知额娘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
她轻轻地拍着林氏的背,耐心解释。
“额娘,富察一族从太宗时期就出了朝廷重臣,在先帝时更是人才济济。如今前朝的马奇大人更是皇上的肱骨之臣,地位显赫。”
“皇上将安家抬旗,并赐姓富察氏,肯定有其它女儿所不知道的考量在里面。”
“富察一族族人众多,咱们家算是中途被皇上强硬塞进去的。您也知道家里的亲戚也有亲疏之分,富察夫人此次求见无非是想探探我的态度,看看怎么对待咱们家。”
安陵容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掰碎了讲。
林氏一向胆小,还想得多,她并没有让春嬷嬷将里面的一些弯弯绕说与她听。
至于自己内心的想法,安陵容更是从未向外人透露过。
“容儿,你这么一说额娘就明白了。富察一族怕咱们不好相处,额娘还觉怕他们那一族闹幺蛾子呢。”
林氏为了让安陵容相信自己的判断,连忙举例说。
“从前县令夫人大姨弟妹娘家弟弟犯了事,弄得县令遭了上官的斥责。”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连累人。富察家族那么老些人,总有几个德行有亏的。容儿,你说他们会不会连累你?”
林氏左右看了一眼,凑到安陵容耳边压低声音说。
“额娘从前听巷子里醉酒的老童生说,华贵妃的母族就是没有约束好亲朋故旧,才遭了皇上的厌弃。”
“额娘,您别什么奇怪的话都听。往后您想听外头的趣事儿,就让春嬷嬷给您打听。”
安陵容知道随着他们家被皇上抬旗后,地位水涨船高,可不能让市井的一些流言荼毒了林氏。
于是她决定让春嬷嬷多费些心,负责给林氏讲解一些与人相处之道,尤其是往后不可避免要打交道的宗亲和重臣家的女眷。
“好,额娘知道。容儿,我曾听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互相咬’,夫妻之间相处尚且要留个心眼儿,更何况咱家是和富察氏是被皇上强行凑在一起的家门。”
“那样的大家族不知道会精明到什么程度,你可得当心别在他们手上吃了亏。”
坐立不安的林氏一脸严肃的叮嘱女儿,奈何见识有限,说来说去她就是嫌弃富察一族人多麻烦。
自家掰着指头数,就三两个人,她和承乐肯定不会给容儿脸上抹黑的。
“额娘,女儿听您的。”
安陵容将头轻轻的靠在林氏的肩膀上,笑着劝慰。
“额娘,您女儿是皇上的贵妃,富察家族就算对女儿再有心眼子,可不还是得顾忌皇上。”
富察夫人的这次入宫说白了就是对她的考察。
安陵容膝下有两位阿哥和一位公主是她最大的优势,这对富察家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一个家族出身的后妃儿子能够有幸登上帝位,那这个家族至少还要再昌盛一百年。
即便马奇再谨慎,为了家族的长久之计也会因此而动心。
而富察家族的族人在朝廷上的人脉,也正是安陵容所看重的。
双方都有所求,只要一方不是拖垮的太过离谱,那就有达成共识的可能。
就算富察家族明哲保身,安陵容还有杀手锏。
她礼遇富察夫人,向富察一族示好,主要是为了弘瞻往后的路能走得顺一些。
弘瞻和弘曜同为她的儿子,凭良心说弘瞻更适合那个位子。
近几日弘曜习武和学习都不用她操心,待来日进了尚书房自有弘瞻看着。
安陵容见林氏还在担心,便将弘曜和昭华喊出来闹外祖母。
直到林氏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她才松了一口气。
宝鹅听着正殿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从前阿玛在外读书,额娘、姑姑和她三人也过得这般欢乐。
可惜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宝鹅姐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燕儿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念亲人了。燕儿,小厨房那边缺人,咱们快去帮忙吧。”
宝鹅拉着好奇心重的燕儿往后走。
燕儿回握着她的手,又开始了日常夸赞。
“还是咱们宫里头的氛围好,底下人整日都乐呵呵的。”
一向甚少参与的宝鸽这次难得的点了点头。
这被从正殿出来的宝鹊瞧了个正着,她匆匆朝着二人走过去。
“富察夫人给三位小主子和承乐少爷带了礼物,你们帮着登记造册,再将东西送到各自的住处。”
“是,宝鹊姐姐。”
宝鹅微微一愣,又笑着应下。
她明明不想沾手今日的会面之事,没想到事情非要往她面前赶。
富察夫人今日入了宫,马奇下值后连官服都没换下,直奔正屋。
“夫人今日拜见淑贵妃娘娘可一切顺利?”
“托老爷的福,妾身一切顺利。贵妃娘娘温婉和善,与妾身相谈甚欢。”
富察夫人说完,接过马奇摘下的帽子放到一边。
“老爷,妾身觉得淑贵妃不卑不亢,又沉得住气,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夫人目光如炬,你看人从未出过错。只是历任帝王对某些事情都极为避讳,咱们为家族长久之计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
淑贵妃娘娘那边要交好,皇上这里也不能留下话柄。
马奇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行事,力求在各方面都做到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