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子的今日兴许就是他们的来日,贵妃娘娘能在小张子横死后及时对他的家人作出妥善的安排,这份恩泽即便是苏总管也未必能享有。
在深宫之中,除了极少数野心勃勃的自愿进来的宫人,大多数皆是命运多舛的可怜人。
他们心中无太多的想法,只愿安然度日。若有余力,便尽力帮扶家中的亲人一把。
如今能追随淑贵妃这样宅心仁厚的主子,是他们此生最大的福气。
站在宫人中间的宝鹅受到的触动尤为深刻,淑贵妃娘娘确实是宫中最和善的主子。
难怪燕儿张口闭口就是主子的好。
安陵容找到小张子后的所作所为很快在镂云开月传播开来,宫人们的精神面貌为之一振。
若非两位主子和林公公遭了磨难,他们私底下肯定要凑在一起庆祝一番。
存了其它心思的安陵容根本没有阻止消息的扩散。
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皇上从小夏子口中得知此事后,不禁怔愣了片刻。
淑贵妃不仅爱护孩子,又善待底下人。
她的品行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柔则!
据夏刈禀报,今日淑贵妃之所以会带着孩子到坦坦荡荡看金鱼,皆因弘曜听信他人之言,执意朝着要去。
后面也是弘暇、弘曜二人跑远去看画舫,带走了大批随行伺候的人,这才让落单的弘瞻不慎被人推下了冰冷的湖中。
淑贵妃明知道弘瞻落水之事的原委,却一丁点儿都没有责怪过弘曜。
夏刈上禀的原话是:“弘曜,弘瞻不仅是额娘的儿子,也是你的亲哥哥。额娘知道他遭罪,你比任何人都难受……你六哥不舒服,你要多笑才能逗他开心。”
当年六弟中毒身亡后,失去理智的太后对着他大吼:“怎么死的不是你?”
后来得知先帝传位与他,太后又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何继承皇位的不是小十四?是不是你个逆子篡改了先帝爷的传位诏书?”
这一桩桩、一件件地憋屈往事浮现心头,两厢一对比,当即高下立判。
淑贵妃是继柔则之后又一温柔善良的好女人。
“苏培盛,淑贵妃与六阿哥今日受到了惊吓,你从朕的私库挑一些合用的东西送过去。”
不知道皇上想到了什么,他又补了一句。
“弘曜和昭华也受到了惊吓,给他们兄妹也挑一份合适的赏赐吧。”
“奴才遵命。”
苏培盛听到主子爷这样吩咐,辛酸的红了眼眶。
主子爷年幼时也曾羡慕过先帝爷将流水般的赏赐送往太后的宫中,可惜那些赏赐从来都没有他的份儿。
性子不好的十四王爷时常穿金戴银挂玉的从主子爷面前走过。
宫中的阿哥出宫开府,除了内务府准备的物品和资源外,其它主要靠长辈赏赐,其中大头自然来自阿哥的额娘。
不得太后欢喜的主子爷自出宫后,一直过着拮据的日子。
因着府中银钱不够,不仅自身吃食上舍不得下工夫,还连后院的女人不敢多纳。
苏培盛想着七阿哥当时也在场,就小声地提醒了一下。
他等了几十个呼吸,没见皇上有所表示,便知晓皇上只对八阿哥和昭华公主特殊。
这皆因他们有位好额娘。
出门后的苏培盛对送往镂月开云的赏赐更上了几分心思,给淑贵妃娘娘选择的以惊、巧、奇和没有皇家标识的物件儿为主,给两位阿哥和昭华公主的赏赐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所感兴趣的精细玩意儿。
人参、鹿茸、阿胶、鱼翅和燕窝等之类补品更是搜罗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匣子。
皇上的赏赐一送到镂月开云,华贵妃随后就送来了探病的礼品,其它后妃纷纷效仿。
安陵容一一检查过,除了浣碧送来的绸缎边角有点抽丝,其它人送来的东西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随着夜幕降临,安陵容再次去探望了弘瞻,见他呼吸平稳,自己也放下了心。
“宝鸽,小林子那里如何了?”
“回主子,卫太医给他瞧过,说是呛了些水,受了风寒。伤口处并无大碍,持续上药就会好转。”
“只暂时不能提重物。”
沉默了许多的宝鸽恭敬地回复。
她待其它人都下去后,重重地跪在了安陵容的面前磕头。
“主子,奴婢失职,请主子责罚。”
她原来是跟在六阿哥身旁照顾的。
但一位随行的小太监过来说八阿哥吵闹着要上画舫游湖,宝鸽情急之下,连忙赶过去。
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扑通”落水声。
宝鸽哽咽地还原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安陵容轻轻地将人扶起来,给她擦干了眼泪。
“宝鸽,就连皇上那边都没想到有人会通过易容术来害人。本宫相信经此一事,你往后会更加谨慎。”
“别再把眼睛哭肿了,你明日还要伺候本宫起身,快去歇下吧。”
“主子,奴婢......”
安陵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轻声劝说。
“听话,快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