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门口的厚门帘子停止晃动后,忍不住的皇上又用帕子擦了一把嘴。
他朝着身后的帘子挥了挥手。
“夏刈,派人跟着苏培盛,若他有异动,就地处决。”
“你再派一批人出去记录京城的物价......”
皇上想到京城物品种类的繁多,又补充道。
“先查朕份例中那些东西的物价吧。”
“还有给副统领传个消息,让他把庶人允禵的庄子抄了,将所有的财物登记造册。”
他一想到太后的偏心,就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不是先帝爷亲封的皇后,按照严格的礼法来说,她不具备葬入景陵的资格。
这事他还得再想个由头,省得言官说他不孝。
皇上亲手给太后摆放贡品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孝庄文皇后临终前再三叮嘱皇阿玛不与太宗合葬,皇阿玛将她老人家安葬在世宗的孝陵附近。
她老人家算是开启了帝后不合葬的先河。
若是太后的临终遗愿是想离着子孙更近一些,拒绝与先帝爷合葬,百官也不能说什么。
皇上从寿康宫回去后,就召来钦天监,让他们给太后重选陵墓。
又接着处理了一个多时辰政务的他终于没扛住,晕倒在案桌上。
“华贵妃娘娘、淑贵妃娘娘,皇上对太后的薨逝深感悲痛,今日处理政务时忧伤过度晕了过去。”
小夏子匆匆来到寿康宫的后殿禀报。
“苏总管正在前头伺候皇上,让奴才前来知会一声。”
安陵容与华贵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瞬间就做好了安排。
华贵妃脸上连忙露出焦急之色,“淑贵妃,寿康宫这里离不了人,劳烦你走一趟养心殿。”
小夏子都说皇上因太后薨逝而晕倒。
她们俩总得留一个人守在寿康宫这边。
“好,本宫这就去给皇上侍疾。若有什么消息,会派人通知你。”
安陵容应下后,将弘瞻、弘曜和昭华三人推到了敬妃的身旁。
她只点了一名二等宫女随行,让跟来的其它人好生照看小主子。
待她赶到养心殿,张五味正好从寝宫里出来。
安陵容焦急地询问。
“张太医,皇上现在如何了?”
“回淑贵妃娘娘,皇上受到刺激吐血昏迷,微臣已施针来疏通经络、活血化瘀,再配上汤药汁子,应该能很快醒过来。”
张五味一咬牙,又继续说。
“娘娘,皇上勤于政事,睡眠时辰远远少于普通人。虽说有名贵的药材调理身体,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还请娘娘劝皇上多歇息。”
这样的话他从前也和皇上说过,看上去没起任何作用。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受宠的淑贵妃娘娘身上。
至于苏培盛那个狗东西,在皇上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安陵容毫不犹豫地应下。
“本宫知道了,会尽力劝说皇上。”
“张太医,你快去煎药吧。”
太后才薨逝,皇上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她不是第一回来皇上的寝宫,这次与上回一样,双眼紧闭的皇上照旧躺在床上。
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的小呼噜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凑近一些,发现声音确实来自躺在床上的人。
安陵容无声的招了招手,将苏培盛唤到跟前。
“苏公公,皇上昨夜几时睡下?今早几时起身?”
“回贵妃娘娘,皇上昨夜亥时末就寝,今晨寅时初起身。”
苏培盛红着眼睛回复。
主子爷肯定是被内务府的那帮酒囊饭袋之人气到了,才昏迷不醒的。
他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帮着主子爷肃清内务府的那帮蛀虫。
“苏公公,张太医说皇上此次昏迷也与歇息不足有关,还望你同本宫一起规劝皇上多多歇息。”
安陵容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
苏培盛哪里敢受她的礼,连忙跪在地上。
“贵妃娘娘,您折煞老奴了。规劝皇上好生歇息本就是奴才该做之事,您何须如此客气。”
安陵容瞧着嘴唇发白的苏培盛,温声劝道。
“苏公公,你快起来吧。本宫瞧着你面色疲惫,皇上还需要你好生照顾,你趁着空闲时也请张太医给瞧瞧吧。”
“多谢娘娘关怀,老奴还撑得住。”
感受到安陵容是真的为他着想的苏培盛又躬身行礼。
他出去后就命人搬来了铺着虎皮的贵妃椅,放在床边供安陵容歇脚。
坐在贵妃椅上的安陵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发现他不仅头上出现了白发,眼角还增添了几道皱纹。
卫临私下和她说过一件事,皇上看上去不像是长寿之人。
太后和十四王爷所做的龌龊事被兰妃揭发,皇上肯定会大受打击。
弘瞻还小,皇上绝对不能出事。
安陵容凝重的目光从手上划过,在心里下了某个决定。
当张五味拿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子送来时,安陵容拦着了他。
“张太医,皇上的帕子上有血迹,本宫听人说血亏之人若是服下用血做药引子的汤药能补元气,可是有这个说法?”
“贵妃娘娘,微臣在杂书上见过这种说法,但杂书上大多以讹传讹,不太确定这是否有效。”
张五味不能一口否定,只得委婉地劝说。
安陵容扫了一眼还紧闭着双眼的皇上,直接下命令。
“本宫的身子骨儿一向不错,就用我的血来做药引子吧。”
张五味和苏培盛二人阻拦未果,只得按照她的意思办。
安陵容在取完血后,又特意叮嘱。
“还请两位别将此事告知皇上。”
“贵妃娘娘,您以血为引给皇上制药,没几个人能做到您这个份儿,您......”
苏培盛心里急得很,淑贵妃娘娘怎么就不想抓住这个给皇上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