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春桃紧紧的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提议。
“主子,奴婢知道您肯定是碰上了什么难事。您若是无法处理,不若向夫人或者皇上求助。奴婢求您千万别再憋着。”
“额娘帮不了我。”
兰妃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
她根本不敢将婉莹在梦中索命之事告诉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红着眼眶的兰妃尴尬的从春桃的怀里退出来。
“本宫方才做了噩梦,现在好多了。”
“春桃,你去将内务府送来的安神香点上。记得放轻手脚,别惊动了柳嬷嬷。”
兰妃吩咐完,紧紧的裹着被子躺下。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婉莹的惨状就浮现在脑海里。
闻着圆润醇厚的安神香,心里略微平静的兰妃完全不敢闭上眼睛。
她细细回想春桃刚才说的话。
难不成只有她将婉莹所遭遇的一切上报皇上,才能摆脱她在梦中的纠缠吗?
太后已逝,再也没有人给恶人撑腰。
若是她将此事上报,皇上会不会猜到她......
兰妃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小人说让她以家族为重,另一个劝她让歹人遭到应有的惩罚。
皇上先前将老十四的死压着,后来弘春去了庄子上得知阿玛的死因后,也不敢太过声张。
因而深居内宅的素兰额娘根本没听说守皇陵的那位表亲去世的消息。
在宫里深居简出的兰妃自然也不知道。
脑子里持着不同意见的两个小人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兰妃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数次,也没想出个结果,弄得她都没胃口用早膳。
安陵容扫了一眼兰妃脸上连脂粉都无法遮住的青黑,心里想着她自顾不暇,肯定没心思与弘历搅和在一起。
今日跪在门边的四阿哥显得格外沉默,脸上的沧桑足以可见他对太后老人家的孝心。
这是无聊的华贵妃小声与安陵容说的。
安陵容默默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不过她心里却对四阿哥升起了警惕,有果郡王在一旁添油加火,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对弘瞻和弘曜出手?
银子和人手不缺的安陵容不想太过被动,她经过慈宁门时目光从端着糕点的余莺儿身上扫过。
“奴婢给淑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吧。”
安陵容和善的开口。
随即脚下不停的朝着永寿宫那边赶过去。
余莺儿能主动过来请安,就说明她有所求。
这样倒是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只可惜余莺儿住在阿哥所,不方便将人召到眼前。
安陵容用过糕点后,将宝鸽喊到跟前。
“本宫瞧着余莺儿似乎有话想说,你找个机会与她见上一面。”
“若是不太过分地请求,能帮就帮。”
余莺儿瞧着比在宫里当差时清减了不少,兴许过得不是很顺心吧。
安陵容对四阿哥了解不深,但却明白他对与生母一样出身的宫人肯定心存芥蒂。
“奴婢明白。”
宝鸽虽看不上一心攀附四阿哥的余莺儿,但从不会反对主子的决定。
隔日安陵容正在梳洗,小林子匆匆来报。
“主子,太极殿的兰妃娘娘带着大宫女春桃过了吉祥门,跪在养心殿外求见皇上。”
“好,本宫知道了。”
安陵容对兰妃求见之事有了些许的猜测。
在养心殿处理奏折的皇上疑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不解的询问。
“兰妃,你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
“回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请您屏退左右。”
脊背挺的笔直的兰妃红着眼睛请求。
皇上深深地看了几眼清减了一大圈儿的乌拉那拉?素兰,沉着脸吩咐。
“苏培盛,你领着其它人出去吧。”
“奴才遵旨。”
苏培盛瞧着兰妃满脸憔悴的样子,就明白她所说的事情肯定不小。
踏出大殿后,苏培盛很体贴的将厚帘子放下,把守在门两边的小太监赶到一旁。
正当他抬脚想要离远点时,隐约听到了一句要命的话。
“臣妾要告发太后秽乱宫闱!”
苏培盛听得头皮发麻,赶紧加快了步伐。
他娘的!
这是他能听的吗?
兰妃娘娘是不是疯了?
苏培盛发愁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老伙计可能又要遭殃了。
兰妃喊出的话让皇上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
难不成太后珠胎暗结之事暴露了?
不过皇上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他眯着眼睛厉声询问。
“兰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回皇上,臣妾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兰妃抬起头直视龙颜,一字一顿的发誓。
“若是臣妾所言为虚,将骨暴而死,无法回到长生天的怀抱。”
“皇上,臣妾这里有一封莹嫔留下的遗书,您看过后就差不多能明白臣妾所说的话了。”
她起身将信呈上去。
兰妃曾经与莹嫔交好,对她的笔迹很熟悉。
这封带着疯狂的控诉信是她回宫后连夜仿写的,足够以假乱真。
皇上一目十行的扫过,气得直打哆嗦,他一把将桌案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简直是岂有此理!如此荒唐之事......”
太后竟然打着替他求子的借口带着两位侄女出宫,召来庶人允禵行不轨之事。
乌雅?婉莹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荒唐母子二人的控诉。
“皇上,婉莹并非遭了歹人的毒手,她是自缢而亡的,求皇上给她做主。”
“臣妾身旁有太后派过去的嬷嬷盯着,一举一动都在寿康宫的监视之下,不得已才装病不出。”
“现如今才找到机会替婉莹妹妹申冤。”
兰妃将藏在心底的话半真半假的说完,瞬间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