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的胎一养差不多持续了快两个月。
这两个月内皇上来陪她用了不下十次膳,她逮着机会就让皇上感受腹中孩儿的变化。
次数多了,皇上已经熟悉了流程。
一用完晚膳,都不用安陵容提醒,就把手放在安陵容的肚皮上,同越来越活泼的孩子互动。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隔着肚皮都能看到孩子的手掌或者脚丫。
皇上的手放在微凉的肚皮上,再一次羡慕玉嫔的体质。
他的养心殿已经用上了冰,而不怕热的玉嫔睡觉还要盖上薄毯。
好在园子已建成,可尽快搬过去避暑。
一出永和宫的大门,心急避暑的皇上就直奔景仁宫。
“皇后,皇城酷热,朕忧心皇额娘受不住,想要早些搬去新建的圆明园避暑。你帮着安排一下。”
“臣妾遵旨。敢问皇上,准备何时启程?何时回宫?”
“最迟七月中旬出发,重阳后回宫。”
皇上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心想皇后不愧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这大热天的连冰都舍不得多用。
“苏培盛,给朕端一碗绿豆汤。”
景仁宫的绿豆汤里加了薄荷,暂且凑合着解暑吧。
皇后为了调养好身子,听从章弥的吩咐,不敢靠近任何寒凉之物。
也就得知皇上要来,剪秋临时在角落里添置了两个冰盆。
她拿着扇子轻轻地摇晃,笑着谢恩。
“臣妾替后宫诸姐妹谢过皇上。敢问皇上有意带哪些姐妹前往?”
“莞贵人、华妃、玉嫔、沈贵人......还有那些生育过子女的老人也带上吧。”
随着皇上报出的人数越来越多,皇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该带的和不该带的都带上了。
圆明园才建成,她的人手还未安插进去。
在这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该如何把控后宫。
望着疾步离去的皇上,皇后心中浮起了一丝无力感。
“剪秋,本宫头疼,你给揉一揉。”
“娘娘,请问是否需要宣章太医过来瞧瞧?”
手上动作不停地剪秋关切询问。
小姐近些天日渐疲惫,她都将这些看眼里,可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暂时不用,皇上让本宫负责园子出行事宜,没多少时日了。”
皇城到圆明园有六天的距离,一路上要准备的东西有不少。
此等大事也不适合让华妃插手。
她招了招手,示意剪秋靠近。
“让咱们的人在马车上......”
月落日升,又是一次请安日。
昨晚景仁宫来人,说是皇后有事宣布。
挺着大肚的安陵容在宝鹊和宝鸽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请完安后,皇后直接宣布。
“皇上昨个儿来找本宫,说圆明园建成,请太后前去避暑。”
“同时也体谅众姐妹的辛苦,要带咱们同去。”
圆明园是先帝还在时赏赐给皇上的,建了快二十年。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其它的原因,在座的人都没有不想去的。
看着下方众人一副热切的样子,皇后展颜一笑。
“本宫按照皇上的吩咐,暂拟以下名单:华妃妹妹......莞贵人和沈贵人。”
名单的增减在她手上,若是有识趣的,可要抓住机会啊。
“众姐妹早日为出行做准备,近期就暂时不用请安。”
安陵容一听说有自己的名字,默默地放下了心。
这次她怀有身孕,终于在成行之列,再也不用等别人因固宠才想起来她。
回去的路上,安陵容想起皇后在沈眉庄假孕之事上做的遮掩,掉头就去了养心殿。
“嫔妾多谢皇上挂念,特来谢恩。”
皇上知道必定是皇后在请安之时宣布了园子避暑的事宜。
他同安陵容相处有些时日了,算是对她有些了解。
让她起身后,好奇的询问。
“容儿来寻朕,可是有事要说?”
安陵容微微一福。
“皇上圣明。嫔妾此来,一为感念皇上惦记着嫔妾;二来就是为了腹中孩儿求皇上一个恩典。”
方才还心情不错的皇上收敛了笑容。玉嫔这是想仗着肚里的孩儿来索要好处?
是想升位份?还是想给娘家讨要好处?
不怪皇上这么想,后宫女子恃宠而骄讨要的都离不开这些。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头一次审视起眼前柔顺的女子。
“玉嫔想求什么恩典?说来听听。”
安陵容像是没看到皇上骤变的脸色,温柔地抚着大肚子说。
“太医院卫临奉皇命,尽心尽力照料嫔妾的龙胎,嫔妾想着能否让卫太医同去园子,继续照料龙胎?”
“哦?此等小事何须劳烦容儿亲自来养心殿走一遭,你派个人到太医院知会一声就成。”
皇上说得轻巧,她若不主动来找皇上,到时候就再现温实初被支走的窘状。
她现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后宫在她之上的人不在少数,随意一个命令就能调走卫临。
安陵容害羞地看向皇上,清澈的双眼中满是明黄色的身影,投射出来的信赖大大地满足了皇上为人夫主的骄傲。
他笑着朝安陵容招了招手。
“容儿过来坐。”
“苏培盛,你亲自去太医院传朕口谕,着卫临随行照料玉嫔的龙胎,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
站在门口的小夏子提着的心也随之落下。
玉嫔娘娘方才可真吓死个人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再次提醒一下皇上的忌讳。
他的想法才冒出来,就听到里头的皇上温和地说。
“容儿,你孕皇嗣辛苦。朕记得你家人远在松阳,父亲安比槐是松阳县丞。你看是否需要朕将你父亲调入京中?”
椅子还未坐热的安陵容笑着拒绝。
“嫔妾谢皇上隆恩。回禀皇上,为人子女,嫔妾最为了解父亲。他才学平庸,不宜入京为官。”
“这话从何说起?”
思及后面的西北银粮事宜,安陵容跪地请罪。
“请皇上恕罪,嫔妾的父亲......”
安比槐买官一事终究是个大隐患,安陵容趁此良机一一回禀。
说完后,她泪眼朦胧的请求。
“皇上,嫔妾自知父亲罪无可赦,能否请皇上留他一命?”
皇上最痛恨的就是买官鬻爵,可念及安比槐买的是个比芝麻还小的官以及太医院传来的消息,他虚浮一把 。
“容儿,你且宽心,好好为朕生下一孩儿才是最要紧。”
安陵容知道皇上轻飘飘地将此事揭过,连连磕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