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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升高,实验基地的田野上弥漫着一股热浪,但农民们的热情却丝毫未减。竞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地忙碌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田埂上,评委们手持记录本,来回巡视,时不时低头记录着参赛者的表现。

李向明站在田埂的高处,目光扫过整片竞赛田。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着一丝思索。赵铁柱走到他身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道:“李厂长,看这架势,大家的水平都不错啊。尤其是小张那小子,动作麻利,技术也扎实,我看他很有希望拿个好名次。”

李向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小张的身上。小张正蹲在田边,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麦苗松土。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脸上带着一丝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小张确实不错,不过竞赛还没结束,结果还不好说。”李向明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赵铁柱哈哈一笑,拍了拍李向明的肩膀:“李厂长,你这人就是太谨慎了。不过话说回来,谨慎点也好,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正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李向明和赵铁柱对视一眼,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近一看,只见几位农民围在一块竞赛田边,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

“怎么了?”李向明走上前,低声问道。

一位农民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李厂长,您快来看看,这块田的麦苗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发蔫了!”

李向明眉头一皱,蹲下身仔细检查麦苗的根部。他的手指轻轻拨开土壤,发现根部有些发黑,土壤也显得过于潮湿。他抬起头,语气严肃:“这块田的排水系统出了问题,根部积水导致麦苗缺氧,所以发蔫了。”

周围的农民们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一位年轻的农民忍不住问道:“李厂长,那现在该怎么办?这块田还能救吗?”

李向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沉稳:“别急,还有救。首先,得赶紧疏通排水沟,把积水排出去。然后,用一些促进根系生长的药剂,帮助麦苗恢复活力。”

他说完,转头对赵铁柱说道:“老赵,你去拿些药剂过来,咱们现场教大家怎么处理。”

赵铁柱点了点头,快步朝仓库走去。不一会儿,他拿着一瓶药剂走了回来,递给李向明。

李向明接过药剂,对周围的农民们说道:“大家看好了,处理这种情况的关键是及时排水和促进根系生长。首先,用铲子挖开排水沟,把积水排出去。然后,将药剂按比例稀释,浇灌在麦苗的根部。”

他一边说,一边示范着操作步骤。农民们围在一旁,认真地观看着,不时点头记下要点。

年轻的农民接过铲子,脸上露出一丝感激:“李厂长,谢谢您!要不是您及时指导,这块田可就毁了。”

李向明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谢,咱们竞赛的目的就是互相学习。你按照我刚才教的方法处理,麦苗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年轻的农民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信心:“李厂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块田拖后腿!”

处理完这块田的问题后,李向明和赵铁柱继续在竞赛田间巡视。他们的脚步稳健,目光如炬,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走到小张的竞赛田边时,李向明停下了脚步。小张正蹲在田边,手里拿着一把小刷子,小心翼翼地给麦苗的叶片刷去灰尘。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小张,你这动作挺特别啊。”李向明笑着问道。

小张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李厂长,我听说麦苗的叶片如果积了灰尘,会影响光合作用,所以我就想着把它们清理干净。”

李向明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赞许:“你这心思很细,不错。不过,清理叶片的时候要注意力度,别伤了麦苗。”

小张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李厂长,您放心,我会注意的。”

赵铁柱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道:“小张,你这年轻人有股子钻研劲,我喜欢。竞赛结束后,咱们得好好聊聊,看看你还有什么好点子。”

小张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说道:“赵专家,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李向明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小张,你这态度很好。竞赛结束后,咱们可以组织一次技术交流会,让大家互相分享经验。”

小张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李厂长,这主意太好了!我一定好好准备,把我知道的都分享给大家。”

李向明和赵铁柱相视一笑,心中都感到一阵欣慰。他们知道,像小张这样的年轻人,正是杂交小麦推广的未来希望。

竞赛的钟声再次响起,标志着最后一个环节的开始。农民们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李向明和赵铁柱站在田埂上,望着忙碌的田野,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李厂长,这次竞赛,咱们算是成功了一半。”赵铁柱忽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

李向明点了点头,目光坚定:“是啊,不过这只是个开始。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烈日当空,竞赛田里的温度已逼近晌午的顶点,麦苗的叶片被晒得微微卷曲。

李向明摘下草帽扇了扇风,脖颈上的汗珠顺着衣领滑进后背。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生生折断。

“李厂长!快来看这个!”评委老周举着半截麦秆冲过来,麦秆断口处泛着诡异的黑褐色。

赵铁柱一把夺过麦秆凑到鼻尖嗅了嗅,脸色骤变:“这是茎基腐病的气味!”

他粗糙的指腹碾开断口处的碎屑,几粒芝麻大小的黑色菌核滚落掌心。

围观的农民们倒吸一口冷气,有人手里的水瓢“咣当”砸在地上。

小张突然从人群里挤进来,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浆。

他蹲下身扒开一丛麦苗,声音发紧:“这边垄沟的土腥味不对劲。”

指甲大小的白色菌丝正从潮湿的土缝里钻出来,像蛛网般缠住麦苗的根茎。

“见鬼了,这病怎么突然爆发?”赵铁柱扯开三垄麦苗,发现菌丝已经连成一片。

他猛地直起身,草帽被甩到脑后,露出青筋暴起的太阳穴,“老李,得立刻隔离病株,这些菌丝能随风飘......”

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麦芒的旋风突然掠过田间。李向明眼看着几缕菌丝被卷上半空,瞳孔骤然收缩。

他一把拽下脖子上的白毛巾捂住口鼻,厉声喝道:“所有人退到上风口!小张,去库房取硫磺粉和生石灰!”

小张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胶鞋在田埂上踩出深深的水坑。

赵铁柱已经抄起铁锨开始挖隔离带,汗湿的背心紧贴在隆起的脊梁骨上。

李向明盯着在阳光下闪烁的菌丝,忽然注意到小张负责的那片试验田——边缘几株麦苗的叶片上竟有淡黄色的斑点。

“等等!”

他抓住正要撒石灰的年轻农民,指尖捏住一片病叶对着太阳。

叶片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针尖大的橙红色脓包,正随着呼吸般的起伏缓缓裂开。

“这不是茎基腐病。”他声音发哑,“是锈病和菌核病混合感染。”

人群炸开锅似的骚动起来。

老周手里的记录本“啪嗒”掉进泥里,被踩出半个脚印。

赵铁柱抡起铁锨狠狠插进土里,震得虎口发麻:“他娘的,这两种病用药相冲!要是按刚才的法子......”

“用波尔多液。”

小张喘着粗气扛着麻袋跑来,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他抖开麻袋时,蓝色硫酸铜结晶和雪白的生石灰簌簌洒落,“我爹说过,老辈人用这个治混发病。铜离子能杀真菌,石灰调酸碱度。”

李向明的手指在硫酸铜袋子上摩挲出一道晶亮的痕迹。

他转头看向小张发亮的眼睛,突然抓起配药桶:“一比一百兑水,再加千分之五的皂角粉当粘着剂。老赵,你带人把发病区围上湿草帘!”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在田间弥漫开来。

小张握着喷杆的手在发抖,药液在麦叶上溅起细小的虹彩。

当他的喷头扫过一株半边焦枯的麦苗时,忽然发现叶鞘内侧蜷缩着几只芝麻大的黑色甲虫。

“李厂长!这还有铁甲虫!”他嗓子都喊破了音。赵铁柱冲过来时差点被草帘绊倒,待看清虫体上泛着金属光泽的硬壳,狠狠啐了一口:“这鬼东西专啃病弱植株,得用烟叶水熏。”

日头西斜时,田埂上堆起二十几个空药瓶。李向明摘下手套,指尖被药液灼得发白。

他望着被草帘分割成棋盘的竞赛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小张瘫坐在泥地里,正机械地往嘴里塞冷馒头,嘴角还沾着硫磺粉的黄色痕迹。

“明天...”李向明沙哑的声音惊飞了田边的麻雀,“所有参赛者加赛一场病虫害防治实操。评分标准...”他弯腰捡起被踩烂的记录本,在空白页唰唰写下几行字,“按救治成活率、用药精准度、突发应对三项打分。”

赵铁柱往冒着热气的搪瓷缸里扔了把野薄荷,咧嘴笑时露出沾着药渍的牙:“这下可好,咱这竞赛真要载入公社史册了。”暮色中,最后一架喷雾器还在嗡嗡作响,惊起田鼠仓皇窜过垄沟。

暮色将实验田染成铁锈色时,最后一架喷雾器终于哑了火。

小张瘫坐在泥地里,指甲缝里嵌着的硫磺粉在暮光中泛着诡异的黄。

他盯着自己发抖的右手——虎口处被喷杆磨出的血泡已经破裂,混着药液在皮肤上结成褐色的痂。

“喝口水。”

李向明把搪瓷缸递过来时,缸壁上还沾着波尔多液的蓝渍。小张刚要接,忽然瞥见李向明白大褂袖口渗出的血丝——那是下午掀翻染病麦垛时被铁丝网划破的。

远处传来铁锨砸地的闷响。

赵铁柱正带着人焚烧病株,火光在他汗湿的脊梁上跳动,把那些鼓起的肌肉映得像烧红的铁块。

老周蹲在田埂边数药瓶,突然扯着嗓子喊:\"李厂长!敌敌畏少了两瓶!\"

小张手里的搪瓷缸\"当啷\"砸在田埂上。他想起中午取药时撞见的那个佝偻背影——隔壁公社的王老蔫抱着药箱往玉米地钻,裤兜里露出半截麻绳扎口的玻璃瓶。

\"东南角玉米地!\"他哑着嗓子蹦起来,胶鞋带子都没系就往前冲。李向明抄起手电筒追上去时,夜风里已经飘来刺鼻的农药味。

手电光柱劈开黑暗的刹那,二十几个鼓胀的麻袋赫然堆在玉米秆间。王老蔫正哆嗦着往麻袋上泼药水,混着敌敌畏的液体顺着麻袋缝渗进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你疯了吗!\"小张扑过去夺药瓶时,王老蔫突然从腰间抽出镰刀。刀锋擦着小张的耳尖划过,削下半片玉米叶。

\"都是你们逼的!\"王老蔫眼球凸得像要爆出来,\"去年虫灾就因我用了土方子,公社扣了我家三袋救济粮...\"他猛地扯开一个麻袋,密密麻麻的玉米螟幼虫雨点般砸在地上,\"这次我要拿头奖!谁挡就......\"

李向明的手电筒狠狠砸中他手腕。镰刀落地的瞬间,小张一个箭步扑上去,却被泼洒的敌敌畏浇了满背。他闻到工作服纤维熔化的焦糊味,却死死扣住王老蔫的脚踝不松手。

赵铁柱带人赶到时,二十几个麻袋正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老周用铁锨挑开袋口,成百上千只沾着药液的玉米螟成虫轰然腾起,像团黑云扑向竞赛田的方向。

\"点火!快!\"李向明撕下燃烧的衬衫下摆扔向麻袋堆。烈焰腾起的刹那,小张看见王老蔫在火墙后露出扭曲的笑:\"烧吧!烧光了看你们拿什么比赛......\"

后半夜飘起冷雨时,李向明站在焦黑的隔离带前。他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水,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麻绳——那是捆玉米螟的绳子,浸透了三种不同农药的味道。

\"查清了。\"赵铁柱把化验单拍在临时搭起的帐篷桌上,\"王老蔫在敌敌畏里掺了乐果和呋喃丹,三种农药混用生成的新毒素,正是菌核病突变的诱因。\"

帐篷外忽然传来骚动。小张举着喷灯冲进来,作战服上还粘着烧焦的虫翅:\"李厂长!东南角麦田出现新病斑,叶片背面有荧光反应!\"

李向明抓起显微镜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冰雹砸在塑料布上的脆响。

不,那不是冰雹——成千上万只带毒的玉米螟尸体正从夜空中坠落,像一场裹挟着农药味的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