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与不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最初的时候,她一直认为刘彻所患不过是一场小小的疾病,稍加调养便能痊愈。
可谁曾想到,这场病竟然一拖就是整整一年之久,而且非但未见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愈发严重起来。
听到王太后的这番话,一旁的陈阿娇不禁微微垂下眼眸,稍作沉吟之后,方才柔声宽慰道:
“母后莫要太过忧心,兴许待到开春之际,陛下的病情便会逐渐好转起来呢。”
王太后眉头紧蹙,满脸忧愁的叹道:
“彻儿今年不过二十岁而已,这般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竟会演变成现今这样严重的状况呢?依哀家看,还是伺候的人不当心。”
王太后的言语之中,隐隐透露出些许埋怨之情,似乎在责怪陈阿娇这位堂堂皇后未能悉心照料好刘彻的身子。
想当初,太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王太后对陈阿娇那可是百般宠爱,视若掌上明珠。
然而此刻,随着太皇太后的离世,王太后对待陈阿娇的态度已然不复往昔。
这时,一旁的馆陶公主面露不悦之色,开口说道:
“陛下正值身强体壮之时,按常理来说,这场病确实来得蹊跷得很啊,莫不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什么邪祟吧?”
尽管如今太皇太后已逝,馆陶公主少了一份强有力的后盾,但她又岂会容忍自家女儿受到半点儿委屈和欺凌?
王太后闻听此言,顿时语塞,心中一阵憋闷。
毕竟这么些年来,她一直被馆陶公主所压制着,到了现在,自然更是不敢轻易多言半句了。
见此情景,陈阿娇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描淡写的说道:
“母后近些日子以来,几乎每日都会前去探望陛下,依我看呀,有您老人家亲自在旁照拂,陛下必定能药到病除、早日康复如初的。”
王太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后她的眉头微皱,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只见她开口说道:
“对了,那长门殿地处偏远,当初巫医说将陛下迁往那里有利于病情康复,但时至今日,这法子显然并未奏效,依哀家看,倒不如让陛下搬回未央宫来,毕竟那里才是正宫所在。”
这些日子以来,王太后不辞辛劳,每日都前往长门殿亲自照料刘彻。
然而,每一次踏入长门殿,她都会深切的感受到此地的荒僻与冷清。
相较于宏伟壮丽、规制严谨的未央宫,长门殿实在显得太过简陋寒酸。
听到王太后的提议,陈阿娇轻轻摇了摇头,她面带忧虑之色,有条不紊的回应道:
“母后,暂且不论陛下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适宜搬动,单就巫医先前告知儿臣的情况而言,如果贸然让陛下离开长门殿,只怕他的病情会愈发沉重,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太后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赶忙附和道:
“既是如此,那便万万不可挪动了,只是皇后啊,彻儿常常在病榻之上念叨着你呢,你作为皇后,更是他的妻子,理应多多前去长门殿探望陛下呀!”
每当王太后去往长门殿时,看到自己的儿子形单影只的躺在病床上,虽是堂堂一国之君,此刻却尽显落寞孤寂之感,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陈阿娇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
“母后所言极是,臣妾只要一得闲,定然会前往长门殿悉心侍奉陛下,只不过,您也是清楚的,如今陛下因病无法亲理朝政,而宸儿年纪尚小,倘若臣妾再对这朝政之事稍有疏忽怠惰,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陈阿娇这番话条理清晰、言辞恳切,每一句皆是发自肺腑的实情实言,直说得王太后哑口无言。
王太后纵然心中略有不满,却也找不出半点儿理由来驳斥于她。
可不是么,如果连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都对国家政事撒手不管了,那么还有谁能挑起这副重担呢?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平阳公主忽然盈盈起身,柔声说道:
“平阳许久未曾见到陛下了,心中甚是挂念,不知明日能否前去长门殿探望一下陛下?”
平阳公主向来以机智聪慧着称,对于此次陛下突如其来的重病,她始终心存疑虑。
他总觉得其中似乎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之处。
甚至平阳公主在心底暗自揣测,或许皇后压根就不希望陛下能够早日痊愈康复。
毕竟皇后膝下已经育有太子,若陛下一直抱恙在身,无法理政,那这朝中大权岂不迟早都会落入皇后及其党羽手中?
然而,平阳公主又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平日里众人皆知,皇后与陛下之间夫妻情深意笃,恩恩爱爱,而且陛下从未动过纳妾选妃的念头,对皇后可谓一心一意。
按理说,皇后实在没理由做出这般举动啊......
“姐姐想去探望陛下那自然是极好的,今夜姐姐就在宫中留宿吧。”
陈阿娇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平阳公主见状,心中的疑虑更是消了三分。
皇后答应得这般爽快,倘若此事当真暗藏玄机,皇后断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就让她与陛下相见。
平阳公主暗自思忖着,也许真是自己太多心了。
不过无论如何,待到明日面见陛下之时,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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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色刚刚破晓,平阳公主便迫不及待的起身,然后前往了长门殿。
一路上,平阳公主的心情颇为复杂,既担忧陛下的身体状况,又急于解开心中的谜团。
无数个疑问在心头缠绕,急待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