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实初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神不自觉的瞄向了站在旁边的安陵容。
只这一眼,却是让安陵容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接着,温实初开口说道:“皇上今晚的膳食有鲈鱼,鲈鱼属于河鲜,本身并不会导致皇上过敏,只是……若与依兰花一同接触,便正合了皇上的症状,会浑身起红疹。”
皇上闻言,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依兰花?朕怎么没听说过这种花?”
他仔细的想了想,依兰花应当不是什么名花,宫里的花房也没有培育,他仿佛不曾见过。
“回皇上,微臣也是偶然得知此花,今日若不是闻到这股异香,也不会联想到依兰花。”温实初十分严谨的回答道。
“哦?那你为何如此笃定就是依兰花?”皇帝挑眉,继续追问。
“回皇上,微臣曾听人说过,依兰花的香味非常独特,而这炉灰中的提取物,刚好符合依兰花的特征。”温实初答道。
安陵容顿时心里一沉,来不及多想,立刻跪了下去。
“都是嫔妾不好,嫔妾不知道依兰花和河鲜会导致皇上出红疹,都是嫔妾的疏忽,调香的时候一心只想调出气味儿好闻的香料......请皇上恕罪!”
安陵容楚楚可怜的说着,眼眶儿也泛了红。
她必须要将这件事结束在此刻,绝对不能再让它继续发展下去了。
皇上凝视着安陵容,眼中并未流露出太多责备之意。
尽管安陵容确实导致了他身体受损,但毕竟是无意之举不是有心之失,小惩大诫也就罢了。
正当皇上准备开口时,温实初抢先一步说道:
“启禀皇上,微臣不仅在香炉里发现了依兰花的提纯之物,还发现了......发现了淫羊藿和野胡萝卜籽等物。”
皇上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而此时的安陵容听到温实初的话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怎么可能!她制作的迷情香里掺杂了大量其他香料,而且已经在香炉里燃烧了这么久,温实初怎么能分辨出来呢?
难道温实初拥有火眼金睛吗?
但无论如何,温实初所说的确实没错。
安陵容心如死灰,她知道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她知道,一旦皇上发现自己使用了迷情香这样的手段,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温实初得了皇上问话,颇有些吞吞吐吐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那神情,似乎很是紧张。
皇上从温实初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这什么野胡萝卜籽和淫羊藿,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皇上沉下了面色,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冷声道:“朕再问一遍,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温实初垂着头,不敢与皇帝对视,声音颤抖的回答道:“回皇上,这.......这依兰香、野胡萝卜籽和淫羊藿,都有使人情欲旺盛,难以自控的作用,而且.....而且这香炉里的东西,都是经过了提纯的,效果更是增加了数百倍。”
皇上一听,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香料分明就是迷情香。
好一个安陵容,他素日里以为最柔顺最听话的妃子,原来私下里竟然如此下作。
怪不得他隔一段时日不翻安陵容的牌子便觉得有几分空虚,原来都是因为这迷情香。
想到这里,皇上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一向自诩聪明,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的妃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皇上觉得自己被狠狠的侮辱了,他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安陵容,目光当中满是寒意。
安陵容则是咬紧牙关,为自己狡辩道:“皇上,嫔妾只是喜欢制香而已,嫔妾不知道这些东西加一起会有这种作用......”
只是这样的辩解太过无力,皇上根本不相信。
“苏培盛,你带人彻查这延禧宫!安贵人,暂且禁足。”
皇上说完,看着一旁小腹微微隆起的孙妙青,语气缓和了几分,
“朕和你回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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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带着人彻查了延禧宫,果然在库房的一个架子的最顶端,发现了一匣子的迷情香。
皇上得知之后,虽是面无表情,但苏培盛很清晰的感知到,皇上绝对是龙颜大怒。
片刻之后,皇上下旨,把安陵容打入冷宫,至于安陵容身边儿服侍的人,则打入慎刑司。
这一打入慎刑司不要紧,审问着审问着,倒是审出了一件别的事情。
宝鹃招供,说皇后曾经吩咐安陵容制一种香料,让人闻了之后会逐渐变成傻子,神识不清。
至于此物是拿给谁用,宝鹃不知道,安陵容知道,却也说自己不知道。
皇后虽然没有和安陵容明言,但安陵容自己却是猜出来,能让皇后如此忌惮的肯定是六阿哥。
不过,她若是说自己知道,那便是罪加一等了。
所以安陵容只说是自己受了皇后胁迫,不得已制了此香,至于皇后要用在谁的身上,一概不知。
皇上听完,顿时心中大惊,生怕皇后把此物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于是皇上悄悄的派人带走了剪秋和江福海,没进慎刑司,而是直接交给了粘杆处的夏弋审问。
粘杆处的手段可是比慎刑司的还要残忍一万倍,不过两个时辰,江福海便全都招了。
这香,是用在了六阿哥的身上。
皇上顿时大怒,连忙让温实初去给六阿哥检查身体,不过所幸时日尚浅,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皇上刚松了一口气,苏培盛就拿着江福海新的口供过来了。
苏培盛头低的不能再低,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拿到江福海的供词的时候险些惊掉了下巴。
他没想到皇后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更没想到,连纯元皇后,都是皇后害死的。
“皇上,这是江福海所有的供词,夏弋回禀,说是能说的都已经说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