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康亲王,凌文石和凌文灏瞬间满脸担忧地凑了上来。
凌文翰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凌楚玥耳边安慰道:“玥玥,别难过,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大不了,我们就去其他地方寻找新的机会。”
他口中的“其他地方”,不言而喻,指的是云岚国境之外的国家。
这话本是他情绪激动之下脱口而出的。
但话一出口,他却觉得这个选择意外地合情合理。
他们凌家,世代为云岚国尽忠职守,最终却换来这样的下场。
要说心中没有怨恨,那是自欺欺人。
尽管历经如此多的不公,凌家人却从未真正考虑过离开自己的国土。
然而,这次被剥夺终生行医资格的惩罚,无疑是对他们的沉重打击,是彻底让他们绝望了。
同时,凌文石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凌文灏,显然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虽然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想要离开绝非易事。
但是以凌楚玥现在这神奇的医术,想必用不了多久,她的名字就会远播至其他国家。
到时候就会有各国派使者纷纷踏至,争相邀请她前往他们的国家。
想当年,大长公主就是凭借一场瘟疫的治疗而声名鹊起。
各国争相邀请,开出了各种优厚的条件。
要不是因为驸马是云岚的镇国公,而她自己也被太后收为义女,并被封为大长公主,那她的最终选择还真是个未知数。
毕竟,大长公主骨子里就透着对自由的渴望,对于久居一处并无太多执念。
两兄弟的脑海里,各种思绪翻飞,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想法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不然不等他们离开,他们就没命了。
因此在交谈时都纷纷压低了声音。
凌楚玥对于换个地方生存,并没有意见。
但是就算要走,也绝不是这么狼狈地被人逼着离开。
而且,他们目前仍是罪奴身份。
她也只是借御王妃之名暂时摆脱了这一困境。
若他们真的离开云岚了,必定会牵连到萧祁煜。
她可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三哥,小哥,你们就别太担心了。行医资格嘛,有没有都无所谓。”
黑医就黑医呗。
那些个虚名,她并不在意。
在她看来,如今的太医署早已不复往日清明。
而行医资格这一举措,也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
即便是免费给她,她都不见得会要。
失去了行医资格,反倒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好处。
那就是她可以自由地选择患者了。
想医谁就医谁,不想医谁,那么谁也强迫不了她。
毕竟,行医资格考核的首要条件就是,只要患者能给出足够的诊金,医者就不得拒绝为其治疗。
而她之所以提交申请,也只是为了断掉他们的后路罢了。
安抚好两位兄长,凌楚玥先上楼去探视了萧嫣然的状况。
看到她依旧沉睡,但生命体征在平稳上升,这才放心地嘱咐春桃和秋月在一旁细心看护。
她自己则带着赵嬷嬷回到了隔壁药妆铺子的诊疗室。
坐下后,她拿起纸笔,洋洋洒洒,又写又画的,写满一页纸,然后将它塞进信封里。
“嬷嬷,有劳你把这个信交给王爷。”
凌楚玥将信封递给赵嬷嬷。
赵嬷嬷接过信封,神情郑重,“王妃请放心,老奴一定会亲手把这封信交到王爷手中的。”
凌楚玥在写信时并未回避赵嬷嬷,因此赵嬷嬷完全看清了信中的内容。
原本在得知太医署剥夺了王妃终生行医资格的消息时,赵嬷嬷还想着回去后与李德全商议如何为王妃出气。
现在看来,她家王妃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一想到接下来那些人会有的嘴脸,赵嬷嬷下楼的步伐都不由得轻快了许多。
……
深夜的京城,万籁俱寂。
只有偶尔的打更声在夜空中回荡。
突然,一个个黑影在屋顶上迅速穿梭,如同鬼魅般朝四面八方飞掠而去。
一打更老汉正沿着街道慢慢行走,飞掠而过的黑影让他惊了一跳。
抬头望去,却只见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哎,年纪大了,眼睛都不中用了。”
就在这时,一张张纸片从天而降,像雪花般飘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脚上。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满天的纸片如同鹅毛大雪般纷纷扬扬,飘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打更人心中一惊,他弯腰捡起一张纸,定睛看去。
上面写了很多字,他一个也不认识。
但是纸上的图画却简单易懂。
那是四幅生动的插图,画里的内容,让人很是惊恐。
第一幅画是一个穿着短褂的男人,他露在外面的头脸,脖子,手臂,小腿,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第二幅画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
第三幅画是一男一女,穿着同样的短褂,两人的身上跟第一幅画里的男人一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
打更老汉一开始很是嫌弃:“啧啧,世风日下啊!穿着亵衣就这么画出来了,还散发的到处都是,也太不讲究了。”
但是看着看着他脸色不由惶恐起来。
于此同时,这些“不讲究”的纸片弥漫在了盛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高贵的府邸,还是贫民的茅屋,无一幸免。
宁静的夜晚,除了打更人,所有人都沉睡在睡梦中。
殊不知,一场由这些神秘纸片引发的轩然大波,正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悄然上演。
……
“我的天爷,这些都是什么呀?你们这些个奴才,还不手脚麻利点,要是让老爷夫人看见了,看不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府邸的管事,看着乱糟糟的院子,不满地冲着正在忙碌的下人一顿训斥。
随即弯下腰,随手捡起一张飘落在地上的纸片,开始端详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插画。
虽然他在私下里看过无数更为露骨的图画,但此刻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嫌弃了几句。
但是看着看着,他的面色就白了起来。
尤其是看了插画上面的文字描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