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凌晨两点。
温颂打开酒店房门,就看见客厅的灯依旧亮着,cece躺在沙发上睡觉,看见她的时候,立刻跳下沙发,在她脚边一边叫一边打转。
“嘘。”温颂抱起它,轻声说道,“爸爸在睡觉,不要吵醒他哦。”
刚一走进卧室,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有些浓烈的药味,麝香的味道有些刺鼻,连香薰都难以掩盖。
而卧室的床边,还亮着床头灯,给昏暗的室内带来一束暖黄色光芒,刚好可以看清室内。
温颂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程澈已经睡着,借着床头的微光,温颂清晰看见他眼下的乌青,又因为连日的集训与比赛,他瘦了些,下颚线更加分明,在睡梦中显得有些疲态。
她低头吻过程澈的侧脸,他显然累极,没有一点反应。温颂笑笑,给他掖好被子,走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到床上躺下,程澈就拥抱住了她,声音很低,还有些懒洋洋地:“姐姐,抱抱~怎么现在回来了,观测顺利吗?”
温颂也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背部,吻上他的下巴,“你上午十一点决赛,我肯定要回来啊。不太顺利,太阳风对观测的影响很大,数据没几个能用的。烦死了,活不下去了,死了算了。”
程澈听完亲了亲她,柔声说道,“辛苦了,professor。没事的,别着急呀,等太阳活动减弱再观测也可以吧?其实宝贝不来也没关系,明天的比赛太早,你早起太累了。”
温颂笑着说,“但我从来没有在现场看过你ski cross的奥运比赛,这次绝对不能错过。”
“那我必须拿下金牌了。”程澈笑道,把温颂紧紧拥入怀中,“下午是接力预赛,后天就是决赛。宝贝,决赛后我们去大溪地度假吧,然后可以去新西兰,再去南极。马上就是我们认识十周年了,你不是想去南极滑雪吗,我陪你。”
“可能不太行哦。”温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3月14日到3月22日这段时间,太阳风会进入活动低谷期,所以要抓紧时间观测hER记录数据,不然会影响后续飞船的升空。”
“那我在家陪你,给你做饭。”程澈吻上她的唇,摸了摸温颂的头说,“等老婆忙完了我们再去度假。”
“好啊。”温颂觉得有些困,闭上了眼睛,抱着程澈说,“快睡觉吧,比赛加油。”
上午的比赛,赛场上人山人海,不仅是因为东道主奥地利选手以预赛第一的成绩进入决赛,也是因为,程澈的参加,吸引了不少亚洲观众。
温颂来到看台上坐下,身边也已经坐满了程澈的队友们,还有程渲、司遥和林蔚然,竟然连Samuel都来到了现场。
Samuel对温颂打了个招呼,笑着说:“hallo professor, Ich mag auch Skicross, also hat Artemis mich eingeladen, das heutige Spiel zu sehen. Und fur Shigong anfeuern.”
(教授您好,我也喜欢障碍追逐,所以Artemis邀请我一起来看今天的比赛,一起来为师公加油。)
温颂和林蔚然听到他字正腔圆的“师公”,都笑的直不起腰,几乎都要笑出眼泪,温颂笑着问道:“woher kennen Sie Shigong? hat Artemis dich unterrichtet? wei?t du, was Shigong bedeutet?”
(你怎么知道师公?Artemis教你的吗?你知道师公的意思吗?)
Samuel点点头说:“Ja, und sie hat mir auch die bedeutung erkl?rt. Es ist lustig, ich mag dieses wort. chinesisch ist immer so pr?gnant.”
(是的,她也把意思告诉我了。很有趣,我很喜欢这个词。中文总是这么精辟)
程渲见到坐在司遥身边高大帅气的Samuel,又见他们一直在说德语,自己听不懂,有些不快地问温颂道:“大嫂,他是谁啊?”
“我的博士生。”温颂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笑笑,岔开了话题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毕业呢。你哥说了,他会安排你进技术部门工作,工资待遇虽然和普通员工一样,但是他会每个月额外给你一笔生活费。他还说你那辆车开去上班不太好,所以给你买了辆新车。”
“我开那么好的车干嘛。”程渲还是不太开心,嘟囔着说,“我是去上班的又不是去当少爷的,骑自行车或者坐tram就行了。”
温颂知道他是赌气,笑着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也别那么幼稚。阿澈说了,你有空的话可以学一下德语,德国分公司的工作语言,还是以德语为主。”
“知道了大嫂。”程渲又看了一眼和Samuel低声交谈的司遥,长叹一声,终于还是不再强求。
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宋子朗也和王书宁一起走到了温颂身边和她聊天,宋子朗露出了求助的表情,对温颂说:“嫂子,您能不能帮我和师兄说一下,下午如果他们能进接力决赛,晚上就不加练了行不?我妹天天跟我那个哭啊,都给我哭心疼了。”
王书宁也说:“是啊姐姐,子卉和姗姗的训练强度是我的好几倍,超负荷了。其实,咱们接力这次真就是重在参与,毕竟我们国家队男子自由式滑雪的实力,除了师兄,其他人…懂的都懂。”
“也不能这样说吧…”宋子朗被戳到了痛处,有些不服气地说,“我U型场不还拿了银牌吗。”
“那除了你和师兄呢?”王书宁透出了几分无奈,“这么多年了,空中技巧还好点,其他项目也就师兄和你的成绩还能看看。不是我就奇了怪了,我们国家这么多男的,找出几个擅长自由式滑雪的这么难吗。”
林蔚然听到他们的话,也上前聊天道:“是啊!!我们粉丝群里刚还有人说,今年滑雪项目到目前为止还是零金,师公退役了怎么办,男的除了宋选手都跟着他一起退役好了。”
宋子朗听了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其实我们亚洲人在身体素质方面就没有优势,而且国内能滑雪的场地少,费用高,危险系数大。师兄属于难得的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其他人就算有他的天赋和身体条件,也没有他的训练条件。
我爸妈当初就很反对我滑雪,后来不反对我了,开始反对子卉,我和子卉每次回家都被骂,尤其是我,天天说我把妹妹带坏了。”
“但是子卉很厉害啊。”温颂说道,“她可以兼项moguls和ski cross,又那么年轻,才18岁,好好训练几年,拿奖牌不是问题。”
“我爸妈就是觉得太危险。”宋子朗轻叹一声说,“别说他们,我看着子卉天天跟着师兄集训都心疼。”
“但是到底咋办啊。”他又叹气道,“嫂子,你劝劝师兄吧,滑雪项目对年龄没那么大限制,三十七八岁参加奥运的大有人在。我们不能没有他啊嫂子,他退役了我怎么办。”
温颂笑着说:“没关系啊,参与了努力过了,就可以了。我和阿澈一直说的都是,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在意结果。”
“唉话是这么说…”宋子朗叹了口气,“但国内还是很看重金牌的,没有奖牌,什么都是虚的。”
温颂没有再说话,她的身份也不太适合置喙其他国家的事情,只是笑笑说:“比赛快开始了,看比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