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启建国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了,曾经被求仙者统治的黑暗,依旧烙印在三州之地的子民心中。
如今已年过半百的刘婶儿更是经历过那段残酷的历史。
当听到自己的女儿是被人当成修仙的工具后,刘婶儿是悲愤交加,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关于事实,秦灼没向刘婶儿隐瞒,目的便是让刘婶儿先离开江城。
毕竟宁叶的尸体被盗走,少城主府的人第一个要查的便是刘婶儿。
所以还未到晌午,刘婶就随着卖布的商队离开了江城。
刘婶儿明白这事的严重性,更察觉到了秦灼并非只是一个平凡的缝尸匠,有些话没当着小馒头的面说,似乎是对小馒头有所保留。
刘婶儿清楚,自己若执意留在江城,必然会成为拖累。
秦灼只说需要解除宁叶尸身上的封印才可将她下葬,却并未告知刘婶儿宁叶或许还有复活的可能。
希望太渺茫了,若是失败,刘婶儿必然会再经历一次无比沉重的打击。
……
未时。
阳光散去,天空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刺骨的寒风依旧没有阻挡闲不住的陈老伯,他穿着厚重的衣衫,在沟子街附近遛着狗,永远都是一副慈祥的笑脸。
“丫头,你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小馒头手里拿着油纸伞,向街头的方向快步奔去。
“今天要去给师父拿药,我给忘了……”
“……”
跑至街头,正巧看到还在卖猪肉的李屠夫。
“李六叔,你就穿个薄背心,不冷吗?”
原本一脸严肃的李屠夫在看到小馒头后,立即也换了副笑脸,说道:“体魄强健,不怕冷!”
“……”
“若是和我学杀猪,不出两年,丫头你的体魄也会像我这般厉害。”
“我才不学。”
“杀猪怎么了,不比你天天对着尸体强?”
小馒头撅了撅嘴,撇过头,直接离开了李屠夫的猪肉摊子。
浸泡秦灼身体的冰水并非是完全纯净的井水,里面还是加入了几味可软化皮肤的药材。
小馒头每周都要在南道墨柳街的医馆拿药,因为刘婶儿的缘故,小馒头就将这事给忘了。
所以此时才会匆匆的离开铺子。
整个南道大小街巷百余条,小馒头记得都是清清楚楚,即使抄近道,要从沟子街到墨柳街,也要走不少的路程。
跑到医馆时,小馒头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医馆的老医师给小馒头倒了杯茶水,小馒头歇息了片刻,便拿着药离开了。
此时的天空越来越阴,却依然无雪无雨,但刮在江城的风,却如刚刚入冬时那般的冰寒。
小馒头回到沟子街,已至申时。
陈老伯还在外面遛着他家看院的老黄狗,李屠夫也并没有关掉他的猪肉摊子。
神奇的是,这么恶劣的天气下,猪肉摊前竟有两名装扮有些陌生的客人。
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看样子并非是江城的本地人。
此时正处于沟子街的外地人,正是千里迢迢从帝城而来的唐舒和徐尘。
小馒头觉得唐舒张的实在漂亮,便没急着回铺子,而是靠的近了些。
“店家卖的猪肉可非同一般啊……”徐尘眯着眼睛,依旧穿着一身单薄的素衣。
李屠夫爽朗一笑,说道:“老哥哥今日路过我这摊子可算是来着了,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家的猪肉就是要比别人家的香!”
虽然沟子街这地方偏了些,但李屠夫的话可没作假,小馒头可以保证,他家的猪肉确实比别人家的好吃些。
至于是怎么个好吃法?
小馒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尘似乎对李家铺子的猪肉很感兴趣,便问道:“店家,你这猪肉你自己吃吗?”
“当然,一日三餐,顿顿离不了我这猪肉。”
“我很好奇……店家养的猪,喂的是什么?”
徐尘此话一出,李屠夫瞬间变了副嘴脸:“老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好奇罢了,店家莫急。”
李屠夫紧忙摆了摆手,说道:“离我铺子远一些,不做你生意。”
小馒头觉得这老伯伯或许是个同行,来打听如何养猪,所以才会惹急了李屠夫。
可唐舒却觉得十分奇怪,徐爷爷这又是问的哪一出?
徐尘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唐舒则有些尴尬的拿出一张宣纸,向着李屠夫摊开,问道:“店家莫生气,我和爷爷就是来打听一个人,不知店家可否见过?”
李屠夫抬头瞧了眼宣纸上的画像,随即摇了摇头,对着唐舒摆了摆手,一言未发。
一旁的小馒头却是看的一惊。
因为那张宣纸上的人像小馒头认得,这不就是自己那个除了验尸什么都不懂的木讷师父嘛!
此时正巧赶上陈老伯靠近,唐舒便将画像举向了陈老伯。
“老伯可见过?”
“这人长的可真怪异,老伯我在南道生活了三十多年,可从未见过。”
陈老伯话音刚落,那条老黄狗却是对着宣纸上的画像狂吠起来。
唐舒侧过头,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穿着红色棉袄背心的小馒头。
小馒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唐舒。
这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要找师父?
李屠夫和陈老伯又为什么说没见过师父?
“小妹妹,你可见过?”
小馒头心里一惊,随即把头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然后便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家的缝尸铺子。
唐舒十分失望,这些天几乎逛遍了整个江城,却还是没有找到那灰衣刀客的下落。
看来对方真的不是江城人……
走出沟子街后,唐舒好奇的问:“徐爷爷刚刚为何会对那些猪肉感兴趣?”
“那些猪肉的肉质和味道与普通猪肉不同。”
“要更好些?”
“我怀疑……那些猪生前,是靠吃人肉喂养长大的。”
唐舒一惊,紧忙呵道:“岂有此理!”
“小姐莫要当真,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即使就是真的,也与我等无关,别忘了离开帝城时,小姐你答应了什么。”
“不以官家自忧,不以唐姓自称。”
“还记得便好。”
唐舒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引路人,已经逃出江城了。”
徐尘停下脚步,回身望向远处的沟子街,眼露笑意:“小姐,其实我们已经找到了。”
唐舒也跟随着徐尘投去视线,随即惊呼出声:“是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
“小姐,莫要打草惊蛇,在对方眼中,我等如今立场可并非是友,还是要先观望一下。”
唐舒狠狠的点了点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的天空依旧阴的没有一丝光亮,可无论是冷雪还是冰雨,都未见得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