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惊喜。
意料之外的喜事就是惊喜。
白栀睡的那叫一个好啊,就是夫人找的很是崩溃。
“快点!栀子身子弱!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锦池真的是怕了,将夫人按在了府里,带着人出去了。
守着齐家的张家人也赶紧跟着动了,一批批的人出去,声势浩大。
“找谁?”
“找小姐,长的特别有灵气,你看见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在野外了,她身子弱,被护着的下人放在了野外。”
有没有漏洞先不管,反正他们是给了理由了。
至于信不信,关他们什么事情?有本事自己去找真相啊!
夫人根本坐不住,在那个被白栀住过的院子里走来走去。
“房间打扫好,厚帐子撤了,免得栀子呼吸不过来。”
“那边的花换了,换个素雅的,香气淡的。”
“夜宵准备好了吗?要好消化的,放点肉糜也行,不碍事。”
“戏班子那边赶紧去消息,明天让他们上府上唱一出。”
“去库房把我放好的那一匣子东珠拿到这屋来,还有那串手镯玉佩,给挂在帐子上。”
里里外外,反正夫人是哪都不放心,总觉得不太合心意。
那边的锦池带着人都到了城外了,才找到一处林子,拿着火把手电筒,照的那叫一个亮堂。
“姑姑!这边有个姑娘!”
锦池身上的衣服都给枝丫弄的脏乱不堪了,但是听到有下人说找到一个姑娘,跑的那叫一个快。
裙子彻底的破了也不管,直接跑到被围起来的那处。
张家人借着火光打眼那么一看,才发现锦池说的有些谦虚了。
不止是灵气,还有是母性。
那种大地的宽容感和天空的慈悲感,像是母神一样的感觉,一看就能勾住人的心神。
他们还在走神,锦池就已经扑过去了。
“我的小姐啊,怎么还不醒,这是怎么了?”
上前一个张家人,仔细的把脉一查,有些可惜的放下手。
“她快不行了,现在正在昏睡。”
锦池那个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跟不要钱一样。
转身拿过一个小丫鬟抱着的毯子盖在白栀身上,看向了一个张家人。
“麻烦张先生了,帮我把小姐背到车上去,等明天小姐醒了,再登门致谢。”
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背一下,得点好处,他没有道理拒绝。
更何况,齐家和张家合作紧密,帮个小忙是应该的。
“小事。”
背起白栀,轻飘飘的,一步一步的往车子走去。
距离近,也跟着大力气的丫鬟,可是听着白栀那个快要不行的话,锦池觉得,还是稳妥一些好。
现在不比以前,摔了没事。
等到了府上,夫人看着被抱下车都不醒的白栀,眼泪也流了下来。
白栀那个警觉性子,屋子里有丫鬟都睡不着。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好的。
“轻点轻点~”
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夫人除了让她们轻点,真的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等到了屋子里,摘下白栀的帽子,看见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白发,那时,才是真的失语。
夫人和锦池相互依偎在一起,哭的不能自已,直到好半天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带”。
“她受苦了!”
没有黑瞎子,没有张起灵,只她一个人满头白发。
那些夫人和锦池自己经历过的岁月,白栀也经历过了。
是她受苦了,就剩了她一个人。
白栀不知道她们的想法,睡的非常香,跟被下了药一样。
不对,她就是被灯球妈妈搞晕的。
被丫鬟像是洗海带一样洗了两遍,擦了雪花膏,穿好衣服,放回了床上。
夫人就坐在窗户前面的那个罗汉床上,泪水涟涟。
“夫人,歇了吧,等明天再跟小姐好好聊一聊。”
锦池也心疼。
不是心疼白栀,是心疼她的夫人。
白栀这个样子,原因可想而知。
又一个黑瞎子死去了。
看着那盏跳动的蜡烛,夫人像是看到了那个超级幸福的孩子。
“那时我见到她和小齐,我就觉得,这世上没有比那还要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只是等到越聊越深入,我又觉得,没有比那更绝望的事情了。
她嫁到我家,开枝散叶,最后却留她一个人度过那漫漫长夜。
我是母亲,我为小齐感到开心。
可是我不是坏人,我家对不起她。”
锦池低下头,默默垂泪。
“小姐喜欢吃好吃的,穿漂亮的小裙子,戴精致的首饰。
等小姐醒了,咱们多补偿她,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剩下的日子。”
夫人想着,赶忙擦了眼泪,走到白栀床前,坐下看着她。
掖掖被子,轻轻的抚摸过白栀的头发,看着那些黑瞎子和白栀穿成串的手镯玉佩环带,赶紧叫人取下来,收好。
“换成香囊和络子,这些小姐不说,就不用拿出来了。”
好像是都打理妥当了,只是这守夜的人留不留,夫人有些迟疑。
“夫人,留一个吧,小姐不比以前,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赶紧找人不是。”
“是这个道理,还是要留一个人看着的。”
夫人想着那些过往,在锦池的搀扶下,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丫鬟坐在罗汉床上,守着一盏灯,时刻关注着白栀。
白栀睡的很好,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嗯~”
还没有睁眼,就开始哭了。
只不过医生觉得好笑,夫人觉得安心。
“醒了就行了,在躺一会儿看看有哪不舒服的,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看着睁开眼睛,只会左右动脑,胳膊僵直的白栀,笑着走了。
他喜欢这样的病人。
钱多,但是没病。
夫人赶紧上前一步,锦池搬来椅子,两人担心的看着白栀。
“栀子?哪不舒服啊。”
白栀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输液的手,瘪嘴:“我不要这个呀~”
夫人和锦池这才相视一笑,彻底放心。
这都睡到第二天晚上了,她们是真的害怕。
“小姐还是别哭了,一会儿就输完液了。”
“对呀栀子,等一会儿要是没有事情,咱们就回家,夜宵都备好了。”
白栀想着好吃的,终于是不哭了,但是眉头皱的,还是紧紧的。
“有辣的吗?”
夫人真的很少佩服一个人,但是白栀,总是让她服了又服。
“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这天南海北的,什么口味的都有。”
白栀的口水都要包不住了,眼睛亮晶晶的,不住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我没事,可好了!”
夫人看着还有小半瓶的药,坚定的摇头。
“不行,想都别想,这些下去了才行。”
输液有几个小孩不哭的,反正白栀会哭。
身子扭动了半天,那只输液的胳膊一点没动,白栀将自己卷成了一个“蛋卷”。
那不想面对悲惨人生的即视感太强,笑的夫人和锦池心情好了很多。
拍着哄着的,许了不知道多少好处。
只是夜宵是不可能夜宵的了,因为白栀又睡着了,呼呼的。
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锦池:“药效没过?”
锦湖也不知道,只能一直摇头。
这时!
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额吉?”
黑瞎子好不容易找到家,结果娘没在家,进不去!
进不去就算了,准备好好打听一下,结果被人拿着枪赶出来。
蹲在巷子的出口,黑瞎子那个愁啊。硬闯不像话,等在门口也不像话,偷偷进去更不像话。他就是想回个家,怎么能这么难呢。
好在,张家人有他的画像。
别管画的像不像,反正本体是在的。
那墨镜,比白栀还有辨识度。
“黑瞎子。”
抬头打量一番,黑瞎子笑着伸手,和这个不认识的张家人打招呼。
“呦~张先生,你好你好。”
使劲抽出手,张家人不太习惯黑瞎子的热情。
“跟我走。”
黑瞎子没动,只是站起来,看着他。
转身见黑瞎子不动,不太开心的开口解释:“你娘在医院看着一个姑娘,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下黑瞎子有些放心了,但是不多。
张家人他接触的不多,现在这个人,他是真的不认识。
而且,他怎么不知道有哪个姑娘能被他额吉看着守着的。
他可没有一母同胞的妹妹。
“现在这个点儿,要不您请我吃点?”
先吃了补充体力,等会儿动手了免得落得下风。
无语,但是张家人不说,转身就走了。
黑瞎子也没有多余的问题,只是一直热络的和张家人联系感情。
脸皮很厚,黑瞎子很满意。特别是,黑瞎子最后吃的很满意。
满满的,全是肉。
看得出来,张家人尽力了。
本来也不是多注重口腹之欲的人,现在吃的这有肉有菜的饭,应该是想过之后才订的这儿。
吃饱喝足,张家人带着黑瞎子一路买买买,终于,终于到了医院。
别问张家人怎么那么热情,实在是现在花给黑瞎子的每一分钱,夫人都会双倍的补给他。
所以,为什么不大方一点呢?
夫人和锦池看着进来的黑瞎子,那叫一个开心。
“我就知道,栀子是个小福星。”
拉着黑瞎子看了一圈,夫人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黑瞎子好奇那个白栀是谁,锦池则是突然想到孤身一人的白栀。
“夫人,少爷回来了确实是好事,可是小姐她……”
欲言又止扭扭捏捏,那姿态,终于是让夫人理智回归了。
有些为难的看着白栀,再看看黑瞎子,心烦的不行。
“分开?”
锦池看着夫人左右为难的样子,摇头不语。
她也没有办法。
“先回家吧。不说小姐,就是少爷也要回家好好收拾一番。”
夫人想了想,反正白栀没有事,黑瞎子也到了家,不管怎么样,医院是没有必要待着了,还是回家比较好。
看了一圈,最后在张家人和黑瞎子之间,选了张家人抱白栀。
她们力气小,怕抱不稳白栀。
至于黑瞎子,她总觉得要是他抱白栀,有一种背德感。
长相相同的“双胞胎”,死了丈夫的“寡嫂”,年轻力壮的“弟弟”。
扶额摇头,觉得刺激过头了。
黑瞎子扶着夫人,有些担心的低头问:“额吉是不是有哪不舒服,要不看一下在走?”
“没事,回家吧,就是想到一些事。”
夫人不说,黑瞎子也不问。
车里坐不下那么多的人,所以张家人将白栀抱上车之后,很识趣的离开了。
夫人看了一下,将黑瞎子赶到了副驾上,自己和锦池一边一个,将白栀夹在中间。
有点挤,但是白栀坐得稳,效果不错。
看了一下,这下是真的只能黑瞎子来抱白栀了。
让下人抱,夫人更不愿意。又不是没有主子。
更何况,白栀也是一个不喜欢外人近身的。
将白栀送过了屋子,锦池将丫鬟都赶了出去,守在门口,夫人跟黑瞎子讲白栀和他来这的限制、时间、缘由。
“白栀的前夫是解家的那个小子,应该是知道,就是解雨臣。
后来因为栀子长生的原因,在解雨臣死后,又嫁给了小齐。
这些都是根据那次她和小齐张族长来这的时候推断出来的。
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她快死了,所以她又来着来看看我,告个别……”
这次的夜宵没有浪费,黑瞎子被灌输了一堆惊人的消息之后,吃撑了。
夫人有些累了。
心累。
好在因为白栀的原因,这次的夜宵备了消食汤。
看着黑瞎子喝着消食汤,夫人再一次开口:“明天先委屈一下小齐,等额吉问过了栀子,你再出来。”
要是不碍事,两人都在她跟前。要是不行,就只能将两人错开,一人陪一半的时间了。
反正舍了哪一个,夫人都不愿意。
想想白栀的身份,黑瞎子牙花子疼。
“没事,反正就一个早饭的功夫而已。”
放心的夫人,兴冲冲的带着黑瞎子去了最早住的那个院子。
对于白栀,夫人真的就是做到了轻不得重不得。
既怕白栀触景生情,又怕白栀觉得面目全非。
最后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只能长叹一声:“又累了一天。”
这日子过的,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