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是被一阵束缚感惊醒的,她还没睁开眼睛嘴巴已经开始张开,旁边可以说是不错眼的罗思眼疾手快地塞了拇指大小的点心,穗穗瞬间被嘴里的甜腻堵住嘴,都已经到喉咙的声音又咽了下去。
嚼嚼嚼
糖放得有点多了,虽然她喜欢吃甜甜的东西,但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有了一块点心贿赂,穗穗好歹没有嚎叫出声,但哼哼唧唧少不了,因为她的意识回笼,伤口的痛楚也在集中攻击她,如果不是被包裹得过分严实,她现在都要痛得满地打滚。
怎么哪哪都疼啊?
罗思瞧着也心疼,可这事他完全没有招,“破军,别太大动作,不然等会儿军医又要给你裹一层。”
本来现在就裹得严严实实,再加一层动弹都动弹不得。
穗穗还不知道她差点被裹成木乃伊,耳朵只能听到罗思得声音,但压根听不清楚他具体说了什么。
早知道清醒过来这么疼,还不如一直昏下去呢。
穗穗可没有什么不能呻吟出声要脸面得想法,她疼就要哼哼唧唧,没有嘶鸣都是考虑到战场都是受伤得士兵和马匹。
尤其是,她将军崽怎么都没来看她?
穗穗这下子心里老大不乐意,卧病在床心思自然就敏感了许多,她那么拼命,将军崽是挂了还是过河拆桥?
好在罗思话里都还惦记着虞光誉,不然虞光誉非得在穗穗脑袋里演绎一出后悔莫及痛苦求原谅的戏。
“此次大战就将军领军的一支受伤最严重,不过正是因为精锐和主力被牵制住,直接让其他人直接打到老巢了,跑都来不及跑。”
罗思的声音透露着雀跃,穗穗被疼得没有精神头,后悔应该学习点麻沸散的知识,或者更加直接点研究出迷药一了百了,恨不得拿头撞地把自己撞晕。
“将军受伤也很严重,谁能想到副将居然是奸细,这等叛国之人就该千刀万剐了。”
穗穗睁开眼睛,望着义愤填膺的罗思,总算是听到她将军崽的消息了,没死就好。
虽然她因为疼在心里骂将军崽,但终究还是不希望他死翘翘的。
他死翘翘了谁给她养老啊。
至于罗思所说的副将,她名字都说不出来,但确实是意外,混到这样高的位置,居然还想不开,富贵生活没了,权势没了,命没了,连名声都没了,图什么呢?
虞光誉也想知道他图什么。
中帐中,虞光誉被裹得和穗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师傅,将军和马儿共用一个军医也是没谁了。
虞光誉没有亲自去审问,一方面是他身上伤并不轻,拖着病体去询问为什么真是给副将脸了,自他背叛得那一刻起,过往的情谊便烟消云散。
另一方面,他终究是不想亲自审问,军营有的是人会用刑,再不济,保全了人的性命送到京都即可。
比起副将,虞光誉更想要从另一个人嘴里知道为什么。
虞光誉伤不轻,这次总算是不用再管战后扫尾的事情,有的是人来管,他努力安心养伤,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然后叛逆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赶回京城述职。
这个决定冒出来后怎么都打消不了,对于旁人的劝说一概不理,上书后便着手回京的事宜。
穗穗总算是在半个月后见到了能下地的将军崽。
“等皇上回复,我便能回京了。”
听到这句话,穗穗立刻精神了,本来一直躺在地上那股要死不死的气质立刻消失,整个脑袋弹射起步,直接把还未痊愈的虞光誉撞得往后踉跄几步,没有防备地摔了个屁股蹲。
穗穗:抱歉抱歉啊,太激动了。
看着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牙齿,罗思赶紧挪开目光,远远的充当站桩。
虞光誉不至于和她生气,尤其是她那副凶凶蠢蠢的模样,摸着她的脑袋,“你的伤”
还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口,穗穗已经开始鸣叫,别想着把她落下。
身残志坚的精神她也是有的。
虞光誉好几次开口都被她堵住,再傻都明白她的意思,迟疑地望着她躺在地上不能自理的模样,“你的伤很重,沿途奔波不行。”
若是他的亲卫听到非得用“你也知道”的眼神盯着他,道理一套一套的,换到自己身上就不听劝。
显然,穗穗也不是个听劝的马儿。
度过了将军崽的死劫,穗穗自认为她的任务完成,已经可以回国公府养老了,对于北境这块地,只觉得和她八字不合,速速逃离才是正道。
至于伤?
在回家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她现在就能爬起来离开。
虞光誉制止住了面前想要给他展示展示身姿的马儿,哄道:“别乱动,要是能走肯定不会留你在这。”
可别这会儿蹦跶又把伤口崩了。
穗穗这才安分下来,虽然伤口没全好,但她也没那种被人捅穿了的伤,顶多是身上的疤多了点,腿疼了点,这些在回京面前都可以忍耐。
上奏给宸元帝的奏折很快得到了回应,但再快也是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以后,穗穗虽然还不能剧烈奔跑跳跃,但已经身体力行地证明她可以跟着回京,否则就一日日地在地上打滚嚎叫,带起一片马叫。
虞光誉接到皇上恩准的回复,一点都没耽误,这一个月时间里面他是完全没插手边防的政务,走得干净利落,已经不是第一次送走他的林大人还是无法适应他这种“淡泊名利”的做事风格,一点寒暄都不需要,好似北境是什么虎狼之地一般,逃命速度地离开。
虽然北境确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比不上京都繁华舒服。
穗穗直接空马跑减轻负担,虞光誉想要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但也要考虑自身情况,回去的速度不快但也慢不了,一行人赶回京城闻景明下狱已经两个月时间了。
这两个月时间京城的空气都是紧张和血腥味的,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多少人被牵连在内,哪怕是清白的,也忧心皇上会不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战战兢兢。
谁能想到闻景明居然是这种“背地里干大事”的人呢,出身好,备受信任,前途无量,偏偏就是这样 的人,居然在背后搅动风云,北境、江南匪患、前朝叛军都有联系,一个个被他拉下水的官员一人一句都能把他咒到不知道下多少层地狱。
你有大志向早说啊,我们哪里还会上门和你攀交情。
你好日子过够了我们还没活过呢。
闻景明被单独关押,宸元帝从他嘴里问不出来旁的东西,妻儿威胁于他而言都无用。
用他的话来说,这种抄家灭族的事都已经干了,难不成还天真地认为坦白能从宽?
左右都是一死,可谓是油盐不进。
但很神奇的是,宸元帝暴怒后没有将人处死,闻景明也没有在狱中自杀,双方都陷入平静和僵持之中。
虞光誉刚到城门口就被一脸憔悴的建南侯拉住了,穗穗瞧着他的大肚子都小了很多,脸上都是焦急和担忧,显然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建南侯就是怕虞光誉回来后犟,一直派人守在城门口,才能这么及时地拦住人,“旁人都是很不多躲开,就只有你想不开非得回来,景明做的事情谁都救不出来,他往死里算计你”
虞光誉也没好到哪里去,打断他的话,“我明白,只是,不甘心想要问一问他。”
建南侯恨铁不成钢,“你明白你还赶回来,皇上现在不计较,不代表有朝一日”
日后圣心不再,再有人挑拨两句,谁能保证不会跌在这个坑。
虞光誉笑笑,“放心吧,日后就是下一辈的荣光了,再说,景明那的东西,皇上问不出来。”
建南侯更加不能理解,“皇上问不出来你就能?”
虞光誉没再说话,感谢了他的关心,犟穗穗一行人马托付给他,然后独自进宫去了。
建南侯又急又气,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把穗穗他们送回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