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寒也是听着岳飞的故事长大的,虽然锦衣卫不同于寻常的军队,更多是暗中行事,但对军人的情怀跟文官相比还是不同的,也更能引起共情,尽管平时监视军队的事儿一点没少干。
看到这本册子后,他本能地就想汇报上来,请他的主子看看,眼下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有当兵的能拦下反王。
皇帝一页一页翻看地很慢,从漫不经心到眉头紧皱,看完一遍,闭眼垂目片刻,又翻看起来。
这里面岳飞的情绪波动尤为引人入胜,也是他从来没想过的,看得人耳目一新。
尽管岳飞有着各种艰难,可谁又没有呢?!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身为一个臣子为君王尽忠不是应当应分的嘛!
皇帝想通这一点,便合上了册子,“学子们有什么言论?”
章寒拱手,“主要分为两派意见,一派觉得岳飞再难也要忠君爱国,这是为人臣子的根本。”
皇帝自得地点点头,这才是正经话。
“另一派觉得奸臣当道,寒了忠臣的心,即便抗旨不遵,岳飞也无过错,更何况选择死在战场上,死得其所。”
抗旨就是抗旨!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做太子的时候,他就学会了隐忍,明白不能由着自己的喜好做事,现在的皇帝更能审时度势。
这个特殊时期,又出现了这样的事件,他得沉住气,才能冷静应对。喜不喜欢都只能先抛到一边,怎么做对形势最有利,就只能怎么选择。
拓王围城,现在不能激化任何矛盾了,他得做个大度又贤明的君主,才能护住他的江山,让拓王永远钉在犯上作乱的耻辱柱上。
“先不管这些,”皇帝把小册子放到桌子上,“杨朔率大军追上来没有?”
“回陛下,前锋已经追了上来,但,兵力还不够反包围。”
“嗯,你这边抓大放小吧,跟城防有关多注意就是。杨家要明松暗紧,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证杨夫人的安全。”
“臣,遵旨。”章寒跪地领命。
……
“主子,有新消息,杨府门口的锦衣卫撤走了。”
翁晓晓一听就来了精神,“好,你现在就给林公子传消息,请他立刻登门,只做试探。”
二龙领命后快步走了出去。
翁晓晓稳了稳,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锦衣卫撤走,但不可能撤防,由明转暗,他们之间的人手调配不可能是无缝衔接的。
那这个空档就是留给她的机会,最危险的事情,也只能由她亲自出面。
“婶子,我给你涂一下脸,该你登场了。”
姜婶子熬了几天,知道可以出去了,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不论要面对什么,总比悬着心要好。
“听东家安排。”
换了衣服,换了装扮,主仆二人便上了车,前往卫国公府。
“街上怎么少了好多人,咱们进城时还挺热闹的。”
翁晓晓收回目光,“拓王包围了京城,大战一触即发。”
姜婶子愣了愣,叹了口气,“百姓苦啊。”
翁晓晓没回应,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
她们下车的时候,林常青刚好走了出来。
相互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
“舅母一切安好,翁公子有心了。”
“林公子客气,总是快人一步。”
“多了不少生面孔,万事小心。”擦肩而过时,林常青小声叮嘱道。
翁晓晓微微颔首,就此错开。
门房是认识翁晓晓的,直接让人领着往前院花厅走去,大夫人、二夫人都在那里。
翁晓晓的到来让郑榕、谢氏很是意外,本以为她人还在扬州呢。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进京?不该来的。”郑榕把人都打发出去后,才拉着翁晓晓说道。
“担心夫人就来了。”
郑榕摇摇头,“我无事,一旦封城,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谢氏跟着客套了两句,便推说有事,把空间让给了婆媳俩。这个节骨眼上,不太可能是来说闲话的。
等屋里只剩下二人,翁晓晓走近凑到郑榕耳边说出了她的计划。
郑榕听完,连连摆手,“不行,我这一走,会连累太多的人。”
以命换命,翁晓晓料到郑榕不会痛快答应,情急之下跪了下来,“夫人,您好好的,将军才能安心打仗,您若出事,死的人只会更多。”
把人扶起来,拿帕子擦掉翁晓晓脸上的泪水,翁晓晓说的话,她听得懂,“好孩子,难为你了。”
敢这么做的人,普天之下也难找出第二个了。
知道郑榕这是答应了,翁晓晓急忙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我一定尽力护住所有人。”
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郑榕见过太多生死,本也不在意生死,但若因为她,让儿子背叛朝廷,背上一世骂名,她绝不允许。
既然说通了,便不能耽搁时辰,翁晓晓走到门口,故意大声说道:“夫人,我请了个女医,让她给您诊治一下吧。”
“也好,让你费心了。”
翁晓晓开门出来,请单嬷嬷带着姜婶子走了进去。
她身着男装,不便再进去,相信单嬷嬷能把她们二人收拾妥当。
院里等着众多的丫鬟、仆妇,个个安静地站在那里,毫无声响。
“公子,怎么站在这里?可有人回禀夫人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嬷嬷走了过来。
“已经见过夫人了。”
“那您这是?落下了什么?需要老仆进去通传一声吗?”
婆子说着话就要往屋里走。
翁晓晓自然要把人给拦下来,“夫人说过她有旧疾,在下正好遇到一位女医,便请了过来。里面正在诊治,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婆子不好硬闯,笑着说道:“那公子请到厢房稍坐,诊治病情可长可短,我这就让人奉茶。”
“多谢。”这倒是不好拒绝了,翁晓晓还礼,跟了过去。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花厅的门便打开了。单嬷嬷亲自把人送了出来。
女医低着头,只脸上的一块红色胎记很是惹眼。
“先生,夫人可还好?”翁晓晓上前搭话。
“陈年旧疾,不是三五服药就成的,先调理着吧。”女医躬身行礼,言语间声音有些尖锐。
“单嬷嬷您照看夫人吧,我去送客。”
单嬷嬷笑笑,“有劳秦嬷嬷。”转身向着翁晓晓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