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贺明川出现在容以集团。
贺明川跟陆淮湛关系不错,姜翊安又跟陆淮洲是发小,加上钱橙这道双保险,昂托资本和容以集团已经开始有了直接的项目合作。
姜翊安约了监管部门的人,对方知道这个事情,但不好插手。
说来道去,所有的检查都是程序正义。
蔡家的人也找了京市的人活动,昂托资本财大气粗,出点血能平息事端,他们便装聋作哑。
但只有贺明川知道,他们快撑不住了。
他没打算把贺家牵扯进来,不然事情就更复杂了。
如贺明川预期那般,他们与对方谈得很顺利。
有昂托资本的铺垫在前,监管部门的人稍一“为难”便妥协了。
昂托资本不仅仅是一家公司,它作为多家头部互联网公司和科技公司的大股东,影响力非同一般。
老干部已经退了几年了,医院的结论是脑梗死引发的猝死,昂托资本并无主观过错。
再者,昂托资本这几年跟各地政府往来密切,蔡老先生原来的嫡系早已分成了两派,有人审时度势,已经开始另寻出路了。
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情面去得罪两家商界大鳄!他们这次吃亏在京市的根基浅薄,可贺明川和叶经阑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谁也说不准将来的发展。
再者,现在加上了容以集团。
如果这三家强强联手……在场的人心思都转得飞快。
从监管部门出来,姜翊安邀请贺明川到他办公室里喝茶,顺便让项目负责人汇报了进度。
不出意外,以后两家合一家,有钱大家一起赚!
聊了一会儿,贺明川下午还有会,便告辞离去了。姜翊安没客套地留他吃饭,亲自把贺明川送到了电梯口,然后由助理乘专用电梯,把贺明川送到了车上。
等电梯往下去了,姜翊安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往办公室去了。
临走前,门口的行政秘书接到了电话,姜欣月冲到公司来了。因为有贵客在,秘书好说歹说把姜欣月留在了隔壁的会谈室等候。
姜翊安最近也在忙,忙着处理姜欣月的烂摊子。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连着半个月,进出cEo办公室的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去触姜翊安的霉头。
姜欣月的烂账翻起来易如反掌,内审部惊叹于此行的顺利。
容以集团分公司的人眼看着有小老板在上面扛雷,笃定了姜翊安不会处理自己的亲妹子,逐渐心思活络起来。
加之姜欣月自认为对下属调教有方,心高气傲不屑于花时间处理这些俗物,都吩咐下面的经理去办,久而久之大家捞起钱来更是有恃无恐。
姜欣月好糊弄,又看不上这些小钱,底下的人随便分点钱就打发了。
就说这次,六百万的公益专项投资,中间层层盘剥,真正投进去的只有一百五十万,六所学校,六个校长,这还包含了打点校长的钱。
剩下的除了给姜欣月的五十万,都进了经手的经理们的腰包。
再翻到一年前,姜欣月花了一千万办了一场盛大的快闪活动,在一个鸟不拉屎的郊区。
姜翊安是过了很久才知道的,这里面的猫腻他懒得过问罢了。
再往前,就是他们发布一个新系列产品时,投入一个多亿在全国各渠道推广,没有一点水花。而姜欣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查出来的数字触目惊心。
容以集团报了警。这次数额巨大,按照职务侵占罪的标准,姜欣月的铁杆下属们要进去蹲几年了。
“哥!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针对我?!”
姜翊安刚坐下,姜欣月在行政秘书的引领下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她的老底被翻了个底朝天,手下又被从上到下撸干净,她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还被停职接受调查了。
当她得知自己被蒙蔽这么久时,震惊之余便是羞愤。
她高超的管理技巧和御下手段,不过是被向上管理的戏耍。
这对她一向自鸣得意的精英人设是个致命打击。
更可怕的是,姜翊安授意把这个事情捅出来,这下她捂不住了。
她恼羞成怒,头脑一热便冲到了自家堂哥的面前。
“针对你?如果我针对你,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姜翊安加重了语气。想到她种种愚蠢的行径,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姜欣月见他黑脸,心里瑟缩一下,仍梗着脖子上前,“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以后怎么见人?”
“他们做了什么交给法律去审判,我这次放过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姜家人。”姜翊安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这话实在可笑。
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拽了下来,姜欣月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
她最近疑神疑鬼,总觉得别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尤其是她的下属被带走,网上开始有人讨论姜家的公主清不清白了。
说不干净吧,容以集团放过了她;但说她干净吧,贼窝里还能出好人了?
而姜翊安对网上的流言视而不见。
姜欣月气得浑身颤抖。她父亲最近忙着在董事会里打点,但董事们突然都懂事了,对姜家老二的明示暗示都保持缄默。
笑话!也不看看董事长是谁!姜翊安是他侄子不错,但两人的地位已是高低立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姜欣月也第一次意识到她父亲在容以集团的话语权如此之低。
“哥!你非要把我逼死不可吗?你就这么偏心吗?钱橙又干净到哪里去?”
“我真不懂,她到底哪里值得让你和贺明川一个个上赶着护着?”
“还是……网上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早就暗度陈仓了?可惜了贺明川这个大冤种!”
姜欣月突然畅快地笑了起来,“钱橙身材不错,你享受到了,这钱花的不亏!”
姜翊安阴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姜欣月满心的痛快消失,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她在姜翊安的眼神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