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韶没有因为虞瓷失神而露出半分不悦，只是牵着她来到衣柜前，指令打开之后，露出一排衣服，都是偏冷酷风的风衣和工装。
“虞…你可以选择一套换用，这些尺码应该都可以合身。”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虞瓷的腰身，渐渐蹙起眉头……
太瘦了。
“好，谢谢宫小姐。”虞瓷毫不扭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腰身，她都已经将仙灵界的服饰换成这个世界常见的白色裙装了，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宫小姐，有什么不对吗？”虞瓷简单将贴身的衣物往外扯了扯，上面的液体已经完全浸透，有些粘连在腰身上，不太舒适。
其实完全可以直接用力量烘干，只是……因为一些隐秘的原因，她不想这样做。
“…没事。”宫九韶移开眼，微闭上眸子，将里面的情绪藏起来，可心口的痛意好像会漫出来一般，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它总是这样泛着不该有的痛意。
“宫小姐，你没事吧？”虞瓷抬起手将退后半步的宫九韶扶住，神情中画带着担忧，将宫九韶身上的异样压下去不少。
她静静凝视着虞瓷那双黑眸，很轻很浅的呼吸两次之后，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来，“没事，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等你。”
随后逃也似得转身离开了，鞋底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带着一丝迫切，不知如何自处的慌乱。
出门之后靠在门扉上，有些无神得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是刚刚被虞瓷扶住的位置。
这样靠近是无比欢欣雀跃……可总觉得不对。
她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目光落在玩闹的胡六身上，脚步快步迈去。
一道阴影挡住了胡六的视线，她堆着的积木因着指尖一抖，顷刻崩塌开来，散落一地，发出杂乱无比的声音。
她莫名有些抗拒这个宫小姐，不太想对上这人的眼神，轻轻捏住一块三角形积木，将它捏碎。
“你好…”宫九韶主动出声，声音有些冷硬，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你好？”胡六退了半步，将自己埋进沙发内，身躯一下子就显得娇小起来，像是个小狐狸娘。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她小声询问，五指微微一松，掉落下积木碎屑。
宫九韶不知道怎么询问，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她就这样站在原地，金色的眸子看着桌上的积木许久，最后缓缓开口道:“如果伤害过虞瓷，要如何赎罪？”
“啊？你伤害过七七吗？”胡六顿时睁大眼睛，语气里带了一分锐气，她可以允许自己被欺负，但是七七是自己妹妹，绝不能被欺负！
“嗯，伤害过…请问我该怎么办？”她笃定点头，眼里冷静又复杂，她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她的神识却像是被封在亚克力盒子的蜜蜂找不到出处。
“那肯定是要道歉，赔罪，如果是很严重的事情，那我也不知道了。”胡六脑海里划过七七面对敌人一刀封喉的画面，最终选择闭嘴。
“如何道歉？”宫九韶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无数个世界的道歉方式，可总也找不到模板，越找她越发现……自己犯过的错误，似乎比那些道歉的情节都要严重无数倍。
如此一检索，猛然发觉自己好像闯下了大祸，她似乎是个大混蛋。
看着冷战七天自动视为分手，一个月直接等于前任死亡的词条。
宫九韶面色越来越黑，眼中有些许不可置信，一百年一万年，对人族而言好似真的漫长到不可思议。
她似乎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你没事吧？”胡六看她面色很差的样子，下意识关照起对方，生怕万一出了啥事可怎么办。
“没事。”宫九韶抬手揉了揉鼻梁，将纷乱的情绪清扫一空，重新整理，她犯错了，大混蛋，需要挽回，道歉……
“请继续刚刚的问题。”她轻抬手，示意胡六给自己一点灵感。
“如果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真诚对待就好了，七七她心地很善良的。”胡六道。
“怎么样算是真诚？”
“不知道……”胡六觉得这人真奇怪，为什么看起来冷冰冰的，还什么都不懂，难道也是个铁皮做的机器人？
宫九韶点头，看着胡六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大致凝了一半魂魄，按照时间轮回至少还要亿年，若是想要快速凝齐应当会去世界之柱闯一把。
这个小世界原先标记属于…她眼眸一晃就找到了溯源，修罗界登阶者。
看来是准备为胡六准备资格，为了感谢这一问之恩，她抬手朝着胡六眉心一点，随后直接清除数秒前自己触碰她的记忆。
胡六只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丝线，像是命运的织机，将自己和小世界勾连在一起。
但是怎么来得却忘的一干二净。
甚至几秒之后，这种突兀的突然联络也被淡忘去，只剩下面前这个宫小姐奇奇怪怪的提问。
胡六可以知道她与虞瓷的事，没必要清去记忆。
宫九韶收回指尖，不甚在意转身，朝着小门走去，恰好在虞瓷开门瞬间来到门前三步左右。
两人身上的衣服风格如出一辙，皆是带了丝冷酷意味，潇洒简单的风格。
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有点像是情侣服，虞瓷唇角压了压，将自己的遐思压下去，随后靠近一步，“谢谢宫小姐的衣裳，很合身。”
她很喜欢宫九韶身上的气味，好像是某种认不出来的花香，虽然是花香，却不显得脂粉俗气，格外清幽淡雅。
可惜她没去过神域，否则就会知道，那是满界梦昙花的气味。
“我说过，你和我身形相差不多，应当会合适。”宫九韶还是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腰身上。
瘦了很多…
牙关一点点收紧，她有些怨恨自己为何如此迟钝，明明唾手可得的挚爱，却偏偏要犯这样一个大错。
像是疾病蔓延开的心口痛意，如同癌症，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发展，遍布神魂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