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定昭声色暗如死水:“这些有金印的宝物,都是宫里的,你私自贩卖,该死。”
掌柜看到他眼里摄人的戾气,意识到不对劲,老脸上的谄笑都吓掉了,埋头躬着腰,胆颤心惊的解释:“小人愚钝,并不知宝物来源,冲撞了贵人。”
掌柜脸焦黄的吓成了答辩样,鉴印是司珍房的木棉花图徽,他不清楚也正常,秦夙告诉她前世南玄冥把府中用不上的宝物都卖给银楼,换取金银钱财,用到豢养暗卫,筹备兵器上去了,她是故意把南定昭引到这儿,就是要扼杀他对逸王的情谊信任,反目成仇。
称心低头眼神阴暗变化。
萧七七看南定昭脸皮绷紧,眼色戾暗复杂,像是在做心理斗争,她对掌柜说:“你知道来送宝物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掌柜在两人严肃审视中,头脑风暴了片刻,袖子擦着头上的汗珠恭声道:“来送宝物的人,每次都不一样,上次他们过来,有个人衣襟里掉出一个孔雀样子的绿玉牌,他紧张的收起来,还凶狠的说了我两句,不让我看。”
南定昭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绿孔雀是皇室的徽印,从小到大最关心亲近他的皇叔,把每一件他精挑细选,自认珍贵的礼物,背地里毫不在意的都卖到民间了。
皇叔全当他的心意是随意丢弃的垃圾,狐狸眼红的破碎,声音透着气性,越说越低:“他真是好的很,好的很...\"
几条小辫子垂落腰前,月牙铃铛哑响,萧七七看到他眼里的委屈,身形低落,是深受打击的样子,还是秦小兔了解这位,随便吹个风,成效很明显,她都觉得伤感。
南定昭不想看到展在柜架上的珠宝,面带怒意对掌柜说:“你不想吃牢饭就把这些东西全打包好。”
皇叔轻贱他的心意,他就全部收回,说完就不想再看,转身快步离开。
萧七七看他背影都胀着气,叮嘱称心:“你一会儿找几个人把东西拉回宫里。”
掌柜垮着黄脸,要碎了,“贵客,这些宝贝价值连城都是我出了本钱买的,你们全带走了,我这亏的裤子都没底了。”
萧七七同情的拍了拍他肩膀劝慰:“下次来历不明的东西就不要乱收了,努力干活。”
掌柜一看他们威风矜贵的气派,来得快走得也急,身份就不简单,本来走私宫中的东西就是犯法的,只能规规矩矩的顺着他们,想着白花花打水漂的钱财,捏着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
萧七七找到太子殿下闷闷不乐的蹲在街边的高墙下,秦夙就搁墙头上恣肆的坐着,摔下来都会砸他脑袋上,萧七七走近,这两人都会找地。
“殿下,早看清一个人是好事。”
须臾,南定昭才抬起失落泛红的双眼,撩开清瘦的手臂,呆呆的看向她:“萧华翎,你刺伤了孤,那些伤痕怎么都不见了。”
萧七七看他眼中深意,实话说了:“我有异能治好你的伤,才敢对你下手。”
南定昭站了起来,白日逆光,他表情渺茫,声音随风飘散:“你是神还是魔。”
大片云影遮住天光,他深紫纱袍翻飞动荡,萧七七看清他眼中思量,表情淡静,徐徐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受你父皇的委托,留在南诏的使命就是教诲帮助你,认清周围的真相。”
南定昭眼中光影婆娑,她现在光风霁月的样子和上午毒罂粟般的妖倾蚀暗截然不同,甚至有别于第一次宫宴上的风流气盛,他有些理解了大昭君臣都奉她如宣阳明珠,萧华翎是在用真正的帝王权术,玩弄人心,他在她不同的状态中,找到了他一直缺乏冥求的东西,他懂了她的智慧,妄念生根,如果能把她永远留在南诏,当他的帝师,江山会更稳固,她性情多面,他就慢慢看透真正的她。
秦夙无聊的捡起瓦片上掉落的木芙蓉,扯下一片粉色花瓣送入口中,味儿苦的很。
萧七七注意力从他脸上匆匆转移,这孩子是饿急了,花都吃,看南定昭表情专注,是听进去的样子,目光落到他手腕的佛珠上,眼色犹豫了一瞬,果断的说:“你把珠串取下来。”
南定昭端视着她,乖乖照做。
她拿在手里,当着他的面捏碎了一颗,红珠里散开灰黑色粉末,香味刺鼻恶心。
南定昭诧异的捻了一点粉末细嗅,眼色越来越沉郁悲愤,和一分不可置信。
他失魂落魄又心惊的神情,是她预料到的结果。
“檀木珠里的粉末都是南诏常见的罂粟,曼陀罗,白麻掺和着其他香料制成,太子殿下最清楚时间久了这些东西都会麻痹人的神智,损害身心。”
这也是南定昭后来会做出剔了宠妃腿骨做琵琶残暴举动的根源。
南定昭双眼红的噬血,拳头捏出青筋,粉碎了整串佛珠和心中的信仰,脸色苍白泛着狠劲:“太傅,你说的对,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他看萧七七眼神清软,平复心里的痛苦恨怒,脸色很快平静,充满血丝的眼里情绪纷繁,“太傅,孤以后只相信你。”他话音如珠敲落的同时眼色也清透明定了。
南定昭好端端的站着,后脑勺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他趔趄着转身,抬头就看到秦夙无赖似的坐在墙头,闲晃着两条长腿,“太子殿下,我没看到下面有人,失脚踢了你,实在抱歉。”
南定昭咬着牙根,他幸灾乐祸的脸上,是没有一丁点认错的态度,揉着脑袋,看向萧七七,对秦夙深有成见,“太傅,你该管管你的属下,他太放肆嚣张了。”
萧七七看他狐狸眼氤着水光,像是委屈巴巴的,确定不是在告状。
秦夙从墙头上越下,伸手拽着南定昭后领就带力把他扯远。
南定昭歪斜了两步才稳住步子,气急败坏:“秦老狗,你什么态度,敢推孤!”
秦夙站在萧七七面前,冷漠的瞥着他说:“殿下离公主太近,属下要确保公主安全,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狗仗人势。\"南定昭打不过,跺脚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