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的康熙瞧着自家四儿子是越来越满意。
但还是那句话，太子预立关乎江山社稷。
必须得慎之又慎。
尤其胤礽才刚刚二废，老四又因为整顿八旗事颇得罪了一群文武官员。贸然提及，肯定也会遭遇不小阻力。
还是再等等，看这小子整顿八旗、摊丁入亩等事落实得到底怎么样。
四爷哪里知道，自家皇阿玛心思电转之间，就让他跟储君之位再度擦肩而过呢？
他只恭恭敬敬地请老爷子跟太后娘娘入席，同品佳肴。
什么开水白菜、一鱼四吃的。
为了让太后跟皇上吃好喝好，金玉甚至连红楼美食都命人鼓捣上了。
豆皮包子、茄鲞、糟鹅掌、香酥鹌鹑等等。一道道菜不但色香味俱全，还特别新奇。
吃得太后娘娘凤颜大悦，连说美味别致。
老四两口子有心了。
四福晋闻言只笑：“皇玛嬷过奖了，您知道孙媳的。素来粗笨，便有这个孝心，也没有这般灵巧。多亏表妹巧思，咱们今儿才能享受如此盛宴。”
又是乌雅氏？
康熙眉头微皱，状似无意地道：“咱们金玉格格也太聪明灵慧了些，简直触类旁通，无所不能。你为了拴住老四的胃，也太刻苦了些吧？”
咳咳。
当初为树立恋爱脑人设时扯过的谎，如今又变成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金玉错愕，本能摇头：“没没没，皇上误会了。至味斋开之前，臣女便是学，也只不过学了个皮毛而已，最多算是有几分巧思。”
“后来？后来那不是入了雍亲王府，有了小厨房和技艺高超的厨子配合么！”
“有利益相惑，又有大厨能将臣女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现实，这才有了如今这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成果。”
恋爱脑都是末节，银子才是永恒动力。
格格她在至味斋是有股份的。
自然要为自家生意尽心尽力，巧思多多，新菜连绵不断，她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分红呀！
她眉眼真诚，所言也合情合理。
一时之间，康熙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遂微笑颔首，又夸了她两句心灵手巧。可惜近亲成婚到底有碍子嗣，倒误了她跟老四的一段良缘。
金玉瞳孔地震，赶紧摆手说不可惜不可惜。
见康熙似有些诧异，她赶紧垂眸，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就微微带了点哭腔：“俗话说，命里九升，走遍天下也凑不得一斗。”
“臣女都已经进了雍亲王府还能发生此等事，可见是终究差了点缘分。即如此，自当遵从天命，及时止损，免得误己误人。”
说完，她就深深一礼：“臣女今日多喝了几杯，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然后也不等康熙答复，就以更衣为名尿遁了。
临走还不忘小帕子捂脸，双肩微颤，似是被打击得不轻的样子。
可怜见的，连太后都忍不住心生恻隐。
难得对康熙摇了摇头：“你呀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守着这么多人，康熙也不好提及自己心中疑惑。
只道他也是念及金玉对老四一往情深，后悔当初决定下得太草率了些。想着便近亲成婚有碍子嗣，其实也不必将两人强自分开。
横竖老四如今膝下三子一女，也不算稀薄。金玉完全可以不生，养个别的格格所出孩子以作慰藉嘛。
这是要把他大孙女困在他后宅一辈子的节奏啊？
四爷大骇，起身就要跪下求皇阿玛开恩。
只是他快，十四比他更快：“皇阿玛万万不可！且不说您为天下故，大力宣扬近亲成婚有碍子嗣的说法。小表妹等于是这事上的一面旗，再没有亲自立起，又亲自打倒的。”
“就是她直接间接为大清立下的赫赫功勋，也再没有让她花样年华的和硕格格给个半大糟老头做妾的道理。您可别说侧福晋不是妾了，事实上那也就是大一级的妾，还是不能生养，老无所依的那种。”
至于养别人的孩子？
啧啧，大胆十四，一如既往疯狂：直接问了句您该不会觉得那真是恩典吧？
造次到差点把德妃吓个半死。
赶紧帮忙推脱：“皇上您说过的，老十四怎么都好，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他一直拿金玉当师傅看，自然瞧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刚刚宴席之上，臭小子又多喝了些酒。”
“言语之间若有什么冒犯的，还请皇上海涵一二。”
康熙：……
并不想担待，但他今儿受邀而来。总不能被好生款待一番后，就因为自己忽然而起的些许疑虑就砸了儿子场子吧？
罢罢罢，还是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康熙瞪了十四一眼：“喝不了酒，以后就别喝，省得醉后胡说八道。”
“我……”
“你什么你？听三不听四的东西！朕不过见金玉格格实在伶俐，心生感慨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还有，老四再怎么着也是你同父同母的同胞兄长，什么叫半大糟老头？”
“他半大糟老头，朕又是什么？”
十四又不敢说你是一整个糟老头呗，只能磕头从心，承认自己猫尿喝多了，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了。
但暗地里，他还是不忘做个‘这回你可欠一个大人情’的口型给亲哥看。
四爷点头，毫不迟疑应下。
感谢十四弟这番闹腾。
相信经此一役，皇阿玛是真遗憾也好、借机试探也罢，都再不好意思旧事重提，试图再乱点鸳鸯谱了。
只是这雍亲王府，她怕是也住不了多久了。
愁。
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拦着点，不请皇阿玛过来了。
金玉演完虽曾情深，但奈何缘浅的戏码后就匆匆往秀清村找黄履庄做献礼前准备。哪知道这后续发展与自家祖宗爷的心路历程啊？
不然她肯定感动得当场落泪，直接原地接旨。
虚名而已，又没有暗卫盯着他们祖孙必须圆那个什么房，哪有祖宗爷大业重要？
横竖康熙五十一年都要接近尾声了，满打满算再忍十年罢了。
等那位龙御归天了，除了皇帝与常务副皇帝，天下还不由着她如何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