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嘘！先别说，让我猜猜。”金玉以手抵唇，接着又笑眯眯比了个八的手势：“是他吧？他急了，他急了。十阿哥躺平，八爷党折翼。要是十四阿哥再……”
“啧，损失惨重啊！”
“所以他才趁着我晕车的事儿大造谣言，想让十四阿哥有所顾忌，重新跟咱们疏远起来。典型的离间计，结果却意外捕到了太子那条大鱼。”
得说太子那二傻子放屁砸脚后跟，时运背到家了！
这有味儿的形容，让四爷双眉紧皱：“你一个小格格家家的……”
“好好好，要文雅，要稳重。”
金玉不怎么走心地举小手发誓，接着就大眼好奇看自家祖宗爷，期待他揭晓正确答案。
四爷叹：“我以为你会猜八福晋或者李四儿。”
毕竟这种后宅阴私，多半是红粉战场。
金玉摆手：“八福晋是个报仇不隔夜的，但她礼貌性地来看过我，却只嘲讽我身子骨弱。山猪吃不来细糠，天幸随扈结果刚刚出发就吐成狗。”
“李四儿，哦不，应该说隆科多自从查楼事后都低调多了。巴不得咱们忘了她，又哪会主动挑事？”
祖宗爷别刻板印象啊喂！
男人斗起来，才更加无所不用其极。
眼看着她又要举例九龙夺嫡，佐证他们兄弟到底有多勾心斗角。四爷赶紧举双手认输：“好好好，格格分析得相当好，是我着相了。”
“不过暗卫细查后发现，流言源头指向八弟妹身边的嬷嬷吴扎库氏。”
这桥段金玉熟啊，宫斗剧里都这么演。
当即笑眯眯接了句：“那她是记恨我冲撞过她家福晋，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主子出气的忠仆义婢啊。还是因八福晋受挫后脾气不好，频频受罚而恨死罪魁祸首的可怜人啊？”
炮灰背锅经典说辞嘛。
她懂。
四爷一脸这你都能猜中的惊异：“两者皆有吧。那奴才说自己恨毒了你，所以才趁你病想毁你名声。顶好让皇阿玛认定你与几位皇子纠缠不清，直接出手以绝后患，污言秽语好一阵后直接撞柱了。”
金玉双眼圆睁：这么狠的吗？
呜呜。
对她狠，对自己更狠啊！
好在康熙祖宗爷不是个昏庸主，自家祖宗与叔祖们也据理力争。
否则……
金玉小脸煞白，都有点不大敢想那可怕的后果。
见她畏惧，四爷赶紧安慰：“莫怕，依着你如今功绩，但凡没明火执仗地谋反，皇阿玛都不会太苛责你的。再说还有我跟十三、十四，咱们兄弟联手，怎么也能护你周全。”
“就算皇阿玛真被蛊惑了，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真相，打消他老人家疑虑。”
哈？
金玉愣住：“您……您不是一向不赞成我莽撞的么？”
尤其现在尘埃未曾落定，天知道自曝后康熙祖宗爷是顺应历史潮流把大清江山交给祖宗爷，还是干脆灭了他以绝后患。
毕竟雍正爷虽承上启下，在缔造康乾盛世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但一些方面的刻薄狠辣也不是假的。
而且他之后的大清皇帝简直黄狼子下豆杵子──一辈不如一辈。
四爷哪知道乖孙女心中这些个大逆不道的闪念啊？
他只轻笑，温柔而又郑重地看着她：“是不赞成，但你的安全更重要！”
一句话说得金玉眼泪含眼圈：“孙女何德何能……”
“别这么说，你很厉害，是咱们爱新觉罗家最优秀的格格。再说了，当长辈的护着小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
“好了，眼泪收收，别想那些乱七八糟了。明儿八弟两口子也会来致歉，你不如想想让他们怎么表现诚意？”
金玉撇嘴，果然，事涉皇家颜面，所谓的严查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终究是顶锅的炮灰背负了所有。
最多算八福晋御下不严，竟让刁奴连累了她这个和硕格格名声。心里过意不去，夫妻俩过门陪个不是而已。
对此，四爷也很无奈。
皇命已下，再勉强下去对谁都不好。只能暂时记下这笔账，日后再连本带利一起算。
他当大伯哥的不好对弟媳妇下手，那就让八弟来吧。
横竖夫妻一体。
再说谁让他管教无方呢？
提起这茬，金玉不免勾唇坏笑：“真的吗？可是历史上雍正帝根本没顾及这些，直接命八阿哥休妻啦！不但如此，永宪录上还记了这么一段：又谕圣主临御乾清门曾传谕，允禩之妻甚属不妇，允禩亦甚畏惧其妻……近将伊逐回母家，伊毫无畏惧，忿然离去，甚属可恶，亦不可容于盛世……”
“令庶人允禩妻自尽，仍散骨以伏其辜。散骨谓扬灰也，一云以庶人殡殓。非邸抄之讹，则宗人府议罪如是耳。”
打脸来的太快，好像龙卷风，四爷一整个愣住。
挫骨扬灰？
这得有多大仇多大冤，才能让那位雍正帝下如此残酷的命令？
得让手下的粘杆查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再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的金玉都愣了，良久才缓缓竖起大拇指：祖宗爷就是祖宗爷，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景都能保持理智而又清醒的判断。
吾不如也。
“你啊……”四爷微笑摇头：“前头才闹腾了那么一场，这几日可得‘伤心失落’些才是。”
到底那位再怎么摇摇欲坠，现在也还是太子呢！
金玉立即举小手做发誓状，保证演好伤心欲绝的戏码，再不会让任何人瞧出来她其实在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但她是演的，八福晋可就不是了。
眼看着自己最最信重的嬷嬷撞柱而死，脑门上好大个窟窿，鲜血汩汩流了一地。明明痛到极致，却还让她别怕……
那次第，就好像有人在拿刀捅她心窝子。
而比这更痛的是，嬷嬷其实是受了自家爷的吩咐有意散播谣言，试图以此来防备十四倒向老四，离间十三跟老四的。
多么可笑？
她的丈夫，她的良人，不动声色之间竟然离她身边的心腹嬷嬷都给笼络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