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改制眼下是秘密中的秘密，不好与外人道。
牛痘事倒是无妨。
于是，金玉轻启朱唇，笑呵呵就丢了个重磅炸弹：“其实也没啥，前些日子十三阿哥府上的三格格不是见喜了么？”
“当时情况危急，太医都束手无策，我给出了点小主意，小格格还就万幸地活了下来。十三爷大喜过望，亲自拎了重礼上门道谢。寒暄之中，我告诉他预防天花其实并不难，用牛痘也比人痘安全多了……”
福晋乌拉那拉是激动地宣了声佛号：“所，所以你这功劳是跟预防天花有关？”
嗯嗯。
金玉点头，一脸天真不谙世事模样：“随口一提而已，谁料就被爷跟十三爷记在心上，认认真真研究起来了呢？御前奏对，十三爷据实相告，皇上如获至宝。命人加班加点研究，说此事若成，天下便再无因天花恶疾去世之人呢！”
“真的吗？”李侧福晋追问，得到肯定答复后，汪的一声哭出来。
抱着金玉不撒手：“呜呜呜，你怎么才来？若你能早一些，我的弘昀、弘昐也许就不会……”
啊？
那俩也是因为天花才夭折的？
这金玉还真不知道，但安慰人她有一套：“冷静点，弘昐阿哥夭折的时候康熙三十八年，我也还是个孩子，来了也无济于事呀！”
哈？
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也不知谁第一个笑出了声儿，现场很快成了欢乐的海洋。
连刚刚还在哭的李侧福晋都破涕为笑，芊芊玉手遥指着金玉：“你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嘿嘿。
金玉微笑托腮：“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好聪明。”
众人：……
甭管怎么着，这波算是顺利遮掩了过去。
金玉也在康熙面前有了个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为人机灵，善于观察总结，且知道上进的形象。
实践出真知也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也罢。
总归牛痘但凡成功，这泼天之功就与她，与十三、老四都密切相关。
想想就让老八破防：“可恶，先有内务府，再有牛痘之功，怎什么好事都让老四摊上了？”
提起这茬，老九就好一阵憋闷。
原以为过了良妃孝期，他跟老十这奉旨读书也就不了了之了。
哪曾想着德妃还能横插一杠子？
轻飘飘说声读书果然使人明智，老九老十这段时间都长进了不少。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皇上不如把十四也一并带着？
不但成功坑儿，还直接延续了两人‘刑期’。
现在难兄难弟三人组每天起早贪黑念书，就怕皇阿玛抽查时在小皇弟、甚至自家子侄面前丢了大脸。
别说帮八阿哥鞍前马后了，几人连面儿都难见一面！
在这事儿上，十四理亏，自然处处赔小心：“是是是，是弟弟额娘的不是。哥哥们莫担心，回头弟弟哪怕撒泼打滚也得求额娘再往皇阿玛面前说说好话。”
老九老十皆冷哼，连个正脸都不想给他。
只老八笑着安慰，还关切地问：“娘娘素知十四弟理想，也肯支持。怎么好端端的，还迫你念上书了呢？”
德妃经营永和宫三十多年，早就水泼不进。
姑侄俩那番对话再不至于走漏出去。
但金玉前头进宫跟十四起了龃龉，后来又跟娘娘闲话许久，没过多长时间娘娘就亲自下场坑儿。
这岂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十四以往没想许多，被老八这么一提点自然瞬间了悟。
然后怒气冲冲往隔壁雍亲王府，直奔冷香园：“乌雅氏你出来啊，有本事挑拨离间你有本事出来啊！”
刚结束完后院交际，正舒舒服服歪在贵妃榻上养神的金玉：？？？
不清楚十四爷这到底发哪门子的癫。
但她刚被康熙祖宗爷夸过，有两代帝王罩着，根本不care区区未来大将军王好么！
于是霍然起身，杀气腾腾冲出去：“哟，我道是哪家笼子没关严，竟是十四阿哥。怎么着？上次骂得不痛快，还撵到雍亲王府来放肆了？”
“是，我区区一庶福晋，当不得十四爷一句小嫂子。但也劳您记好了，这里是雍亲王府冷香园，里头住着雍亲王的庶福晋。于情于理，于尊于卑，都容不得你造次！”
听说十四闯府，四爷就跑步向冷香园。生怕慢了一时半晌，自家大孙女儿就吃了亏去。
不想等他气喘吁吁跑到，就看金玉啪地一下拍掉老十四指着她的手：“有话说话！再这般没个礼貌，仔细我这就进宫找姑爸爸告状，打杀了你的教养嬷嬷。”
“你敢！”
呵呵。
金玉冷笑：“要不是确信我敢，十四阿哥会火急火燎往我这冷香园跑？”
“爷……”
“你不是，你没有？你总不至于连个证据都没有，听了谁挑拨就冲动跑来吧？长生天，难道十四阿哥鲁莽冲动不下于敦郡王的说法竟不是空穴来风？”
可怜见的。
除了最初在门口的那声叫嚣，十四竟插不进去哪怕一句话。
气得他粗喘拧拳，吓得四爷高喊：“老十四你敢！”
金玉却半点不带怕的，瓷白小脸不但不躲，还往前凑了凑：“你打啊，有种你就打！前脚打完，后脚我就往乾清宫哭。说你嫉妒我们爷，所以厌屋及乌。硬是鸡蛋里挑骨头，连我个区区庶福晋都不放过。”
十四气到爆粗：“你放屁！”
结果他粗，金玉比他还粗：“放屁也好，拉屎也罢。都不重要，重点是皇上肯信、愿意信。姑爸爸说读书使人明理，就想让你明明理，皇上不就从善如流了？”
“我发现了牛痘，但凡那玩意儿有用，大清就不用再受天花之苦。不减与增，人丁自然兴旺，经济加倍繁荣。功臣如我，还愁不受皇上召见，还愁找不着机会告状？”
金玉得意洋洋，满脸小人得志的猖狂。说话间还特意往前凑了凑，吓得十四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知道怕啊？
知道怕就更好办了！
金玉挑眉，笑得分明人畜无害，却让十四脚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