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康熙正听大臣奏事。
十三这一嗓子嚎的,简直丢尽了他老脸,让臣子们看足了笑话。
气得他额角青筋暴跳:“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些什么?怎么就不给你生路了?”
这十三爷可有证据有真相!
半点不带怂的。
当场奉上至味斋与皇子府两本账:“皇阿玛且看!一样的鸡蛋,至味斋两文三个,儿子府里账面上每个却要五十文,三个鸡蛋贪儿子一百四十七文整。还有这蔬果粮食、布匹家具等,样样贵出去数倍……”
原还想继续骂糟心儿子的康熙原地震惊,改嚷岂有此理。
十三苦笑:“可不就是岂有此理?这都不是雁过拔毛,那起子刁奴直接把雁抱走了,只给儿子留了几根毛啊!”
“最可气那管家还跟儿子摆自己皇阿玛亲自任命的谱儿,让儿子认清自己不再受宠的事实,乖乖把这个哑巴亏吃下去,免得自取其辱。”
说到这里,十三爷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惨淡。
表示自己差点真被威胁住了!
毕竟从前种种如烟消,现在的他无爵无差使,还等闲见不得皇父面。
两相对峙,结果还真不好说。
但凤凰再怎么落魄,到底也还有属于神兽的傲骨呢,再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他找上自家四哥。
事关重大,四爷不敢怠慢。
连夜查了自家王府,发现问题也不小后,哥俩才结伴来了乾清宫。
说到最后,胤祥眼泪扑簌簌地掉。
目光中盈满委屈。
成功勾起老父亲的恻隐,雍亲王则用细听让人不寒而栗的数据让皇帝在心疼外有了浓浓怀疑。
这些硕鼠真只糟蹋了几家皇子府么?
朕的吃穿用度呢?
后宫呢?
会不会也被这般弄虚作假,骗了个底朝天?
为验证这猜想,康熙命人即刻取了内务府账本子来。粗粗一看,立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内大臣阿灵阿亲自带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内务府大臣与几位主要内务府官员及家属。
第一个发现了这事且告到御前的四跟十三两位一个负责主理此案,一个接手了内务府。
听到消息的相关人等都哭了:万岁爷,您可说好要做千古第一仁皇帝的!
怎么转身就举起屠刀,不给臣等留丁点活路?
您的仁呢?
对此,金玉特别有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爱重虚名是一回事,不能让旁人渗透自家钱袋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事关自家财产安全,当然要杀他个人头滚滚!
“有祖宗爷跟十三爷强强联手,绝不会跑脱哪怕一只硕鼠。”
四爷微笑,一脸的胸有成竹。
十三爷则重礼上门,大张旗鼓感谢乌雅格格。
当时,金玉是很懵的:“好端端的,您这是干嘛?咱,咱不是说好了么!干活的事儿您跟我祖宗爷上,躺平享福我来。”
君子一诺还重千金,何况您这未来的常务副皇帝?
咱说话算话哦!
那防备的小眼神把十三都看无语了:“不反悔,不反悔,就是与格格道个谢。多亏有你的一番指点,府上三格格才能化险为夷,顺利渡过这劫。也是你的方子跟消息,才有了我如今。”
咦,小格格平安脱险了么?
这倒是个好消息!
金玉惊喜,很是关心了几句,还额外赠了几个小孩子会喜欢的菜品。
既能给小格格进补,也能扩充下至味斋的新菜品。
除此之外,她还没忘了关注牛痘研究新进程。
提起这个,四爷的冷脸都免不了开化:“已经找着了,也在死囚身上试过。确实能预防天花,只是如你所言。没经过专门培育的牛痘虽毒性略低于人痘,但还是存在相当危险性,不适合直接取用。”
“还得着良医反复试验,快的话明年万寿、慢点就后年万寿,总归能给皇阿玛与天下送份大礼。”
啧啧,万寿节。
横竖您就哑巴吃秤砣——铁了心,怎么都要把其余皇子比成渣渣呗。
但这事实可念不可说,她只笑呵呵高高竖起大拇指:“祖宗爷英明,祖宗爷效率!”
四爷摇头:“按着答案推演罢了,要说厉害,还得说格格博闻强记。”
可惜所学颇为驳杂。
好像什么都懂一点,又什么都懂得不怎么多。
好在她所学领先当下二三百年。
但凡抓住某一点深入挖掘,再好生查漏补缺,就能取得预想不到的收获。
金玉哪知道自家祖宗爷在夸奖之外还有如此遗憾啊?
当即红着小脸儿笑:“您过奖啦!但为了您跟咱们大清,我会继续努力,让自己真正博学起来的。”
“如此甚好,明儿就让苏培盛与你布置个大书房。什么经史子集的都预备些,各种天文地理、农学水利的也不能落下。”
启迪之外,也便于给她这越来越‘灵秀’找个合适的理由。
雍亲王如是想着,也让全府上下都迅速行动起来。
接到命令的奴才们也不敢怠慢。
翌日清早,金玉就听到了隐约的嘈杂声。没等问呢,苏培盛就因书房布置相关来请示了。
金玉:!!!
不是,你们大清不知道什么叫嘴炮么?
我真的就是口头奋起一下啊,再不用这般隆重的。
最好能收回成命。
苏培盛眉眼含笑,对她的抗拒视若无睹:“主子爷说向学之心不该被扼制,格格兴趣广,他就为格格广选天下书籍。只奴才浅薄,连字都不识得几个,更遑论各色书籍了。其中若有遗落,还请格格不吝指点。”
罢罢罢,这就是个祖宗爷的爪牙。
向来都只以他老人家命令为唯一执行标准的,她再怎么说也是白搭。
认清这个事实后,金玉也只悻悻受了这大书房。
被迫上进。
也巧,上赶着年侧福晋来贺她,就把她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看在了眼里。
向来温柔淑雅的美人儿难得粗鲁,一把拧住她耳朵:“如此恩遇,你这丫头还跟受了罚似的,是不是有些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