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双眉紧锁：“内务府刁奴欺上瞒下，诓骗皇上？”
金玉挠头：事实证明，她家祖宗爷是个会抓重点的。
不但知微见着，一句话直指问题核心，还非让她展开来具体说说。
大孝孙女儿眨眼，真诚建议：“要不使人往十三阿哥府，请十三爷过来一道听听？或，或者，您将府医唤来，随时待命也成。”
横竖知心弟弟与救命良医，您身边得备一样。
不然您气狠了，万一有个好歹……
唔。
金玉得承认，康熙祖宗爷虽子嗣众多，大半数不掺和夺嫡还能凑出九龙呢。
但依着他晚年怠政又过分追求仁名，以至于朝政一塌糊涂，国库空到快跑耗子的局面。换了个手段稍微和软些的，别说前后一百三十多年康乾盛世了，大清能不早早亡了都是好的。
这锅太大，金玉背不起，只能多多为祖宗爷身体打算。
四爷：！！！
大孙女儿如此慎重，如此坚持。他都有些不敢想，接下来要听到的情况有多骇人听闻。
但金玉坚持，且强烈建议双保险。
不然就做那生蚌壳，绝对把嘴闭得紧紧的。
四爷好气又好笑，到底还是如了她的愿。
于是，受刺激的又多了一个。
说咸丰之前，金玉先说了他老子道光：“帝讳旻宁，您重孙子。勤勉是真勤勉，节俭也是真节俭，唔，也被忽悠得很惨。”
“跟臣子闲话，听说人家早起喝了点粥，吃了四个煮鸡蛋都把他惊讶坏啦！直问人家啥家庭，一个鸡蛋三十两，你一顿早膳就吃了一百二十两雪花银？”
什么东西？
四爷跟十三爷面面相觑，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这是暴击，还不是最暴击。
“咸丰爷，道光爷之子，您玄孙来着。他在位的时候，上书房门枢坏了，内务府请旨更换。他说修修还能用，结果修完报账五千两银。”
“说他有条新做的杭纱套裤，不小心烧了个蚕豆大的窟窿。宫人劝扔，他要补，一补补出去几百两。直接让他Emo，有了那句千古名叹：当皇上难，省俭都不易，况奢侈乎？”
还乎？！
四爷气到粗喘，想跨越时空，拿板砖往那蠢子父子俩脑袋上乎。
一个鸡蛋三十两，修个门轴五千，补个补丁几百……
“这也能信？他们父子俩都是傻子么？”
那倒也不。
只是……
金玉轻咳：“架不住朝堂上下合起伙来蒙皇上一个。那些混账东西庸碌贪婪却大胆，连与洋人打仗都敢掩败为胜。直到事情大到遮不住，洋人联军打到了京门口。皇上才带着妃嫔仓皇逃到热河行宫，留下京城任由人家烧杀抢掠。”
“那些强盗搜刮了圆明园后，为掩盖罪行……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每每想到那些断壁残垣，那百年屈辱，金玉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格外恼恨那几个不争气的长辈。
现在有机会上眼药，当然不遗余力。
就算雍正爷的剑斩不了清末的昏君、奸后与佞臣，也好歹引以为戒。甚至溯本追源，早早把内务府事务重视起来吧？
别让宠妃、皇子甚至继位之君都出自包衣女与包衣女腹中。
宠臣、权臣也比比皆是。
内外勾结，上下相蒙。区区奴才反踩在了主子头上，为千疮百孔的大清再敲上致命一锤吧？
为此，她还细数当今后宫。
惠宜德荣四妃，至少有仨包衣女。
康熙诸子，老大、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一、老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都是包衣所出。
真·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系列。
此时此刻，四爷已经顾不上注意她这点小心思了。
他就气！
纳妾当晚，大孙女就来了个坦白局。让他知道了自己会是九子夺嫡的胜利者，庙号世宗，谥号宪，也说大清哇亡了。
但没具体说什么时候亡的，怎么亡的。
骤然听说洋人打进了京城，皇帝率众而逃。留下京城任贼抢掠，甚至还放火烧了他的园子，这怒火哪里还压得住？
圆明园，那可是皇阿玛赐地，他亲自统筹规划，一草一木建起来的。
那是他的园子！
十三爷也气血翻涌，但还极力安慰自家亲哥：“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哪个打天下的都盼着江山千古，传之万世。可秦王扫六合，虎踞何雄哉？到最后，不也免不了二世而亡么！”
“绵延近三百年，咱们大清不错了。巍巍大唐，末年亦有国都六陷，天子九逃。王朝末年，这都是难免的。”
对对对。
金玉小鸡啄米式点头：“盛衰本常事，孙女儿也这么想哒！还为此跟网友激情对线过，结果……”
“结果怎么了？”
见大孙女陡然落寞，四爷跟十三爷赶紧追问。
这个强度有点高，金玉本不想说。
但架不住两位祖宗反复追问，尤其四爷，坚称自己从征过噶尔丹、经历过一废太子。
大风大浪里走过，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再大的打击都受得住。
非让金玉据实说来。
金玉多孝顺一孩子呢？当即讪笑说起那段被骂哭的惨痛过往：“不敢瞒着祖宗爷与十三叔祖宗，那回，孙女挨了两辈子最难听的骂，简直被喷成了筛子。”
“他们说论国力，历朝排队霸秦、强汉、雄隋、盛唐、富宋、刚明与奴清。论文化，汉赋、晋字、唐诗、宋词、元曲、明小说与清条约。”
“你清最擅长的就是文字狱！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宁与外邦，不与家奴。你们老佛爷前脚对十一国宣战，后脚就要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割让国土三百多万平方公里，赔款总额四亿五千万两白银！”
那句总结性的‘满清十二帝，除了雍正外，都是垃圾！’还没说出来，金玉就听十三爷焦急地喊四哥。
噗，咕咚！
四爷被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生生摔倒在地。
重症用猛药。
但很明显，金玉这药效太猛了，四大爷一时有些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