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境山果然难逃内斗的命运。
苏四儿长舒一口气,这件事的发生对他们而言,是个好消息。
长老会内斗的话,很难避免伤亡,各处一团糟,疏于防守,说不定他们逃出来更有把握。
还有许统领这边,他要去救被秋风煞抓住的女儿,虽然不知道许小姐哪里惹了秋风煞的眼,但总归逃不过内斗的波及,没准儿就是六长老一手策划。
许统领一下山肯定要去找离城主,两人联手,秋风煞那边迫于压力,最多周旋几天就会放人。
一来一回,许统领还要安慰受到惊吓的女儿,和离城主久别重逢再耽搁几天,完美避开他们在界境山制造的大混乱,正好符合她一直以来不想牵连旁人的心意。
于是,她把离城主让他交给许统领的那封信交了出来。
离钰昶又收到一封信,一看是叔祖给许叔的,好奇心上头,打开又是一阵冲击。
幸好没有交给许叔,叔祖明里同意他们上界境山,还暗中搞小动作,竟然让许叔遇到他们不要手软,全部赶下山。
“信上写了什么?”苏四儿眼巴巴地等着解答,心里希望不要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她扣着不给实在不道义。
离钰昶顺了顺气,“苏师妹,你扣信这事有些过分,我暂且记下。”
“大眼不是故意的,你坑她太多,她不得不防。”魏不语指着苏四儿的白发,令离钰昶差点忘了编接下来的话。
狡辩,根本就是两码事,苏四儿难得心虚,想要解释,那边却变作笑脸,“不要紧,她这回歪打正着,帮了我一把。你们不知道,叔祖竟然要同许叔提婚约之事,不知他从哪里知道的。”
“老店主呗,上回他就问过我,你还回不回来。”王岳山挤眉弄眼地看着离钰昶,“你居然有个未婚妻,难怪许统领待你如亲子,你冒险上山,他毫无责怪帮忙善后。”
苏四儿没见过许小姐,于是问了问魏不语长什么样,魏不语沉吟半晌,道:“她是那种一说话,你就忍不住想跟她结拜兄弟的女子,颇为豪气,仗义疏财。”
那就是不抠门了,哈哈哈,守财奴遇到善财童子,好一对绝配。
苏四儿突然笑出了声,终于知道为何离钰昶畏许小姐如虎。
“你们什么时候成婚?以后住谁家?”
如果回成都于天,她就看不到他们婚后鸡飞狗跳的生活了,许小姐没有出去的意思,而离钰昶要是出了成都于天,广阔天地一捞一堆守财奴,他不会不想回来吧?
“离钰昶,当着素音族长的面,说说,你还回不回来成婚?”
殊不知,离钰昶此刻正后悔提婚约这事,他娘一定在全听见了,苏师妹又逼自己回答这种不可能实现的问题,真是嘴快惹事。
“儿子,你说说,娘也想听。”
哼,听完就不开心了,离钰昶闷闷道:“许濹勤喜欢的人不是我,是罗玉师兄,所以我不可能回来成婚,这婚约基本等于作废了。娘,你不会逼我吧?”
“臭小子,是你自己没福气,婚约不过小时候的戏言,你们两情相悦,它就是锦上添花,你们各有所爱,它就是个屁。我和你爹就是两情相悦,当初他一心要随我回去,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离钰昶不想提起老爹,故而沉默,却被王岳山安慰了一通。
“素音族长说得对,我祖父祖母、爹娘都是两情相悦,只是因为有我,她才没选择随我娘一样选择追随而去。离师兄,你选择跑掉是对的,不然就像享福堂和积福堂两位尊者,隔些日子就闹出一些话本子。”
隔了快三年,不知道如今两位尊者又搞出多少新故事,王岳山颇为沉重地捧着脸,祖母应该会按时给他都买齐吧。
说来也怪,这话本子从书肆开卖到消失最多不超过一旬,有时三天即无,错过了就再也买不着。
“你们……怎么不说话?”明明谢醒梦一说起这些八卦,苏四儿就跟着沉迷其中,他都暴露自己也是个话本迷,也没人搭理。
地主家的傻子少爷爱画本,还喜欢两情相悦,苏四儿朝他嘘声,“王岳山,不如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我们可想听了。”
旁边的离钰昶和魏不语一个比划,一个在纸上写写画画,这等情很明显在商议出逃路线,王岳山点点头,认真做好一个挡箭牌。
他说得格外仔细,连出门穿什么衣服,侍从玩伴的家世背景都没有遗漏,还有王老夫人上门的嚣张、旁人的虚伪,都形容得充满趣味。
苏四儿的脑袋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关注他们商议没了外援怎么出禁地,一半认真带入王岳山的视角,他小时候过得日子与自己比真是天上地下,比起自己愁全家温饱,他在烦恼为何祖母不招人待见。
“王岳山,你小时候过得不错嘛,不知道许叔下山了没有?”给他留下点怎么避开五长老的眼睛出入禁地也成,现在他们根本商量不出办法。
依靠他们自身力量肯定不行,离钰昶盘算着手里的东西,没有一件能敌过五长老,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三人身上。
“傻儿子,让苏苏问问野王,它这两年恢复得不错,对付长老会的人,应该没问题,别说禁地,帮你们出界境山绝对没有问题。”
离钰昶愣了一瞬,“娘,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刚才的行为岂不是像个跳梁小丑。”
素音整日里闲玩着手里的玉佩,一直等着他们商量的结果。
哪知听他们说话急死人,只好盯上络子,拆了编,编了织,磨自己的耐性,愣是想不到还有野王这么个强大的助力在身边。
“知道就好!苏苏,你觉得我这主意怎么样?”
这主意不错,苏四儿反应过来,“素音族长,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她不清楚青鸟堪比福圣的力量到底有多强,但半世浮城使者的易手乾坤都是亲眼所见,对比之下,界境山只要不是上千年的老怪物,青鸟一翅膀应该就能给摁住。
那边,王岳山已经在给不懂野王是谁的魏不语解释起来,苏四儿听到他形容那是素音族长他们信奉的一个神明,比离钰昶还高大、好看的男子,差点晕过去。
该怎么告诉他们,实际上他们早就已经见过野王本尊了。
这时,离钰昶偷偷在对面将小像展示给苏四儿看一眼,又默默递到魏不语面前,“其实,野王真正的样子是这样。”
这明明是福门的青圣,半世浮城的使者大人青鸟,魏不语和王岳山拿着小像的手有些颤抖,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
青鸟是福兽,化形之后以俊美青年模样行走,再正常不过,只是他们没想到罢了。
想到素音族长说它和苏四儿关系不错,他们回忆起之前的一些怪异之处,似乎说得过去,青鸟大人没准就是借她逃出了半世浮城。
黄沙地,天问山。
何庆善再度以凡人之身叩问心中的疑惑,三长老林永南到底留不留。
短短的等待,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每一个都是留下他,他没有错,但他的脑海里又是山门前的那负气一摔。
时辰到了,他又磨蹭了半刻钟,盘算着如果老三死了,该如何合情合理地提拔一位林家后人,全力保他登上长老之位以作补偿。
自觉安排妥帖之后,才闭着眼睛将手撤了回来,怀着一种酸楚和罪恶感,他睁开了眼睛,“天饶恕了他!”
第一次天没有站在他一边,怎么会?
何庆善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连滚带爬地从黄沙地回到了龙腾山的居所,找到亲信执事,吩咐他从此刻起,关闭界境山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告诉十长老,无论是谁,放进一人即按界境山极罪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