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州丰眙县的城墙是西北地区常见的夯土墙,坚固而粗粝。
烈烈的西北风常年吹拂在外墙上,留下一道道风蚀的痕迹。
丰眙县地处承州中心位置,是连接西北与中原的交通要道。承州郡守几次上书想将首府地点更换到丰眙,都被京城出于某种考虑,驳回了申请。
所以即使丰眙县的繁华早已不输首府承城,它的行政编制仍是直属于首府管辖的县城。
丰眙县的城门洞足够宽,以商队骡车的大小计算,可以同时并行三驾马车。只是兰坊的商队入城的速度并不快,因为城门官要统计车队数量计算税钱。
辛彦这边三辆矮脚驴车脱离了商队,单独排在民间的队伍后面,并不想计算在商队中。
陆寅君手握缰绳坐在车辕上,遇到马匪之后的行程,他都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金色瞳孔。
不过这副打扮在商队里并不稀奇。
戈壁滩的风沙大,远途商队几乎都是这副模样。像他以前那般把脸露在外面,任凭风吹日晒的才是少数。
辛彦坐在陆寅君身边,浅灰色眸子散漫地四处打量着城墙周围的环境。
“城门官身后的兵勇,是那天的马匪。”
陆寅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嗯,转身就走那位?去通风报信了吧。你说城门官知道吗?”
辛彦冷笑一声,没有回答。给三辆矮脚驴车缴纳入城税,又核验身份证明,驾着驴车慢慢进入城门,直奔兰坊的客栈。
丰眙县如此重要的商路通道,肯定有兰坊的店铺,与本地的官府关系自然不差。
向忠大掌柜与辛彦说什么要为了安全绕道,又为了保护他们而入险地的话。辛彦其实半句都不信。
商人么……惯会邀功,明明只有三成的风险,便要将危险说得有八成。既让被保护的他们承情,自身又能得了实惠。
呵,要是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无论是向忠,还是王祖义,都不会真的以身涉险。
罗豆豆提前得了辛彦的吩咐,让河神新娘周二丫坐在自己身后,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城门核验身份证明,肯定不会发现她。
果然城门口的书记员,拿着身份证明,只扫了一眼罗豆豆,好像根本没看到她身后的周二丫一样,直接挥手放行。
到了兰坊的客栈,三辆矮脚驴车,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落。
几人洗漱完毕,在院中乘凉吃晚餐。
陆寅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根本不与周二丫照面。
何传铭端着馕饼和肉汤给陆寅君送到室内。
“陆师兄,好点了吗?师父让我给你送晚餐。”
“嗯,多谢。”陆寅君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来到桌子前,对上何传铭好奇的眼神,“怎么?还有事?”
何传铭笑嘻嘻道:“陆师兄,你为什么躲着那位小娘子?”
“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问题,别问。”陆寅君瞪着他,没好气道,“让辛彦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天天围着大围巾,闷也要闷死了。”
何传铭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师父说,今天晚上就请河神,让他把新娘接走。可是陆师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能与小娘子见面?”
陆寅君眨着金瞳没吭声,其实他也不太懂,只是遵从山主吩咐而已。
辛彦听他描述了事情经过,说了一句:避着也对,免得横生枝节。
至于“枝节”是什么?
辛彦给他解释过,但陆寅君听得稀里糊涂。完全是有听,没有懂的状态。
于是这位白虎大妖金眸圆睁,不耐烦地朝何传铭挥手。
“去问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