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郡安桐镇。
辛彦一行人与兰坊的商队离开虞郡,进入肃郡,第一个城镇即安桐镇。
陆寅君驾着矮驴脚车,明显感觉两地的差异,官道还是差不多的官道,但郡中民众气质完全不同。
虞郡气候温润宜人,植被丰茂,物产丰富,大部分百姓安居乐业,身上自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
而一山之隔的肃郡,百姓听见官道上的车驾銮铃声,不仅纷纷躲避,脸上竟多现惊慌之色。
兰坊商队的护卫首领王祖义,陪着商队管事向忠,找到赵孟元商议行程。
向忠是兰坊商队的大掌柜,他面上一团和气,语调和缓,对赵孟元和几位未成年的弟子都极为客气。
“赵夫子,肃郡与西南的环境不同,您也看到周围百姓的神情。前些日子路上还算太平,向忠并未打扰赵夫子携弟子们游览山水。只是肃郡往北一路危机四伏。向忠受东家所托照管商队,护送夫子一行平安。后面行程若遇危险,还请夫子听从王祖义首领的安排。”
王祖义是个脸色暗红,说话粗犷的汉子,朝赵孟元抱拳为礼。
“祖义护卫兰坊商队十余年,南北商路皆熟,定竭尽所能护卫赵夫子和弟子们的安全。”
赵孟元手捻胡须,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思索片刻开口道: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孟元既然带着弟子们出行,便无惧路途艰险。此行兰陵并不急着赶路,行程安排方面自由随心。不过向掌柜所虑也有道理,若途中遇到危机,两队可相互配合防卫。若兰坊商队的货物急于行程,便先行一步也可。”
王祖义性如烈火,听赵孟元不愿意听从安排,顿时急道:“要不是为了等你们,商队现在都过肃郡入安康了。”
向忠伸手拦住王祖义,拱手赔罪。
“夫子莫怪,祖义首领并无恶意,只是队伍令行禁止,互相协调才好保障安全。”
赵孟元微微颔首,笑道:“向掌柜,祖义首领,不必将我们几人当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我这几名弟子,在虞氏山城演武场上,也是取得过入止戈楼资格的。”
王祖义闻言一怔,他只知道这几人在虞氏山城做客,听闻医术不错,给虞家少主治病,却并不清楚内情,闻言肃然抱拳。
“祖义莽撞,夫子海涵。如此便按夫子的意思,两队配合,祖义每晚向夫子通报行程安排。”
“安桐镇附近风物独特,我等还想盘桓两三日。”
赵孟元拱手还礼,说清自家安排,才让辛彦客气地将二人送出门去。
向忠掌柜也是无奈,他当然想尽早抵达兰陵交付货物。只是阳老板飞鸽传书,要求商队以赵孟元等人的行程为主,尤其要保护几名孩童安全。
在他看来,要么给护卫送他们单独上路,要么分开行动,暗中保护。非得带着许多货物打掩护,与人家一起走,完全是多此一举。
“祖义老弟别急,按东家的要求行事即可。”
“明白明白,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阳老板自有他的道理,咱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就按阳老板的安排做事好了。”
王祖义为人急公好义,做事粗中有细。听到向忠劝慰的话,哈哈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这些书生根本不懂江湖,等遇到几次危险,自然知道轻重了。现在路上不太平,可不只是流民为匪寇,更有妖邪作乱。”
向忠惊疑不定:“妖邪,什么妖邪?”
“向掌柜可能不曾注意,咱们入安桐镇之前,路过的金安山顶有一神庙,镇中民众传言颇为神异。”
向忠眉头紧皱:“既然如此,休息一夜,明早便走。”
王祖义身为武人气血旺盛,并不太在意妖邪。
“掌柜的放心,我听说那庙中神明,以前每年都要娶一名13-18岁的女子为妻。年初已然献祭过。前几日又托梦,再要一人。咱们队伍中又没有女子,担心个甚。”
“怎么没有,那位罗姑娘的年岁不是恰好。”
向忠急忙转身,想回去提醒赵孟元,却被王祖义拉住胳膊拽了回来,眼含深意,压低声音道:
“向掌柜不是希望日夜兼程,尽快抵达兰陵吗?若是一路无惊无险,他们又怎会听从安排。”
“这……”向忠眼珠转了两圈,“祖义首领可有把握?”
“掌柜放心,妖邪也怕勇武,并非不可战胜。”王祖义拍拍胸膛自信道。
向忠缩缩脖子,回头瞥一眼赵孟元等人所住的客栈小院。
“得个教训也就是了,但万不能真有损伤。不然向某无法向东家交代。阳老板的手段,祖义首领也是知道的。”
“自然自然,王祖义什么时候丢过兰坊的信誉。”
两人小声商议着远去。
辛彦背对院门动了动耳朵。
安桐镇外金安山上的神庙?
——
天将日暮。
井晓掀开毛球毯,皱着漂亮的眉毛缓缓坐起身。
她没有关心琮苍太子准备的火锅食材如何,而是施法打开玄光镜,调整视角看向陆寅君、辛彦、何传铭和罗豆豆等四人。
几人在安桐镇内逛着夜市,似与平常并无不同,但从井晓心神牵动之下,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安桐镇坊市繁华热闹,路上行人来去匆匆。
井晓掐指推算,冥冥中好似感应到一缕邪异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