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卡提司不自觉地将穿着鞋子的脚微微后撤。
不等雷·卡提司再想出什么辩解或推托的说辞,江户川柯南突然开口:“你快去自首。”
雷·卡提司一愣。
“你快去找警方自首,”江户川柯南重复,随后语带低落:“算我求你。”
雷·卡提司听见江户川柯南的话,突然抑制不住地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他一改刚才的故作镇定,刻意地放低声线,用带着示弱的腔调呢喃:“很抱歉,我不能去自首。”
雷·卡提司的面目呈现出一种似乎是想笑,却又要假装可怜伤心的诡异表情:“我如果去自首,我的球迷,还有家人,都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他刚才默默观察了周围,没有发现除了自己和这个小孩以外的其她人。而江户川柯南刚刚的那些话语,让雷·卡提司想起,服部平次似乎说过,这个小孩子是自己的头号球迷。
于是这个被当做偶像追捧惯了的足球明星语气骤然轻松起来,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地一耸肩:“我会依照你的忠告,把这双鞋子擦干净的。”
他一挥手,竟是毫不负担地扭头就走:“我会找借口瞒过警方的。”
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叫住雷·卡提司:“等一下!”
随后,江户川柯南猛地扭头,眼神如利箭,射向准备离开的雷·卡提司:“你该找借口的,恐怕不止这一件事吧!”
他将手中的足球放开,让其落在地上:“对不对,欧洲的钢铁要塞,雷·卡提司!”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颗身负使命的足球被江户川柯南一脚踢出,直冲雷·卡提司的面门。
雷·卡提司立刻调动肌肉记忆,摆出防守姿势,只是他的身体似乎无法支撑他完成这套动作,右膝处传来的痛苦让雷·卡提司站立不稳。
堂堂足球明星竟被一个小学生踢出的球狠狠砸在脸上,整个人闷哼一声后,重重向后跌倒在地上。
江户川柯南走出房间,看着跌坐在地上,面目狼狈的雷·卡提司:“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雷?
刚才那一球,普通高中生都踢得出来。
对你而言,明明应该单手就能轻易接住的。”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江户川柯南狠狠盯着低下头的雷·卡提司:“你说啊!
你回答我!!!”
失望与痛心化成的愤怒甚至让江户川柯南忽略了自己言语中的漏洞。
当然也可以是他此刻下意识地想要以那个,喜欢足球的普通高中生——工藤新一,的身份来对话这个他曾经无比崇拜的足坛大将。
雷·卡提司被足球击倒在地,索性就干脆坐在地上不再起来,毕竟现在对他而言,站立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他惨然一笑,迎上江户川柯南的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毒品把我的身体搞垮了?”
江户川柯南重新收敛了情绪,语气平稳许多:“不停地打呵欠,还有关节疼痛,是服毒的最明显症状。”
毒品之所以会上瘾,是因为毒品的分子结构同人体分泌的一种叫做“内啡肽”的物质很相似。
内啡肽是体内自己产生的一类内源性的,具有类似吗啡作用的肽类物质。
这些肽类除具有镇痛、缓解疲劳、调节情绪的功能外,尚具有许多其它生理功能,如调节体温和心血管、呼吸功能。
人体上的各处肌肉和关节时时刻刻都在被摩擦拉扯,如果没有内啡肽的帮助,人们就会时刻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锥心之痛。
而当人体摄入毒品后,毒品分子作用于内啡肽受体,使人类出现一种轻松感和欣快感的同时,因人体内出现了毒品分子,通过负反馈机制,人体自身分泌的内啡肽就会逐渐减少。
之后一旦外来的毒品分子减少,并且人体自身分泌的内啡肽又不足时,就会使人们出现一种周身疼痛不适、情绪不稳、异常疲劳的症状。
而这些知识,作为长期和各类罪犯打交道的侦探,江户川柯南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没有按着你左膝的旧伤,反而是是按着右膝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一个人之所以一旦注射毒品就再也戒不掉,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肉体,根本无法承受断服后肌肉和关节所产生的强烈疼痛。”
江户川柯南垂下眼眸:“看来那个报社记者所说的,你当初的表现是……”
听闻此言,雷·卡提司猛然坐直身体,情绪有些激烈地否认:“不!你错了!
其实,我最早开始注射毒品,是在丑闻澄清之后。
那篇莫须有的报道,竟然生生将我的妻子逼得自杀。
我为了向艾德复仇,就在心底拟定了一个计划。
先让他再度怀疑我服毒,引诱他来我妻子的故乡,霓虹。
我告诉他,我服毒的报道一定会大卖的,要他到霓虹跟我碰头。”
“另外,为了摆脱,失去我心爱的妻子,桂子,的那种噬心之痛,”雷·卡提司以手掩面,声音颤抖,仿佛说起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痛苦:“我才会,我只能够、我只能够,仰赖毒品。”
江户川柯南心中的情绪已然平复,他叫停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的雷·卡提司:“Stop。”
“别再说了,雷。”江户川柯南看着这个失去光环的前偶像:“即使人生中再怎么艰苦难当,都不该是你服毒和杀人的理由。
输家就该甘于收到红牌。”
见江户川柯南面色平静,毫无心软的意思,雷·卡提司的痛苦似乎瞬间就消失了。
他此刻表现得像一个知错就改的回头浪子:“没错,我是个骗子,是个失败的球员。
我输了这场比赛。
我也该退场了。
不仅是为了我的亡妻,也为你这样的球迷。”
雷·卡提司站起身,释然一笑。
转身去向大阪府警坦诚了一切罪行。
是的,在发现这个说是自己头号球迷的小孩子一定不会抬手放过自己后,这位足球明星突然就想着要为自己的亡妻和球迷去自首了呢。
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等其她人信不信,反正姒玄御、山海经和武眉瑛,还有灰原哀和泽田弘树,五个对陌生人的人性不抱任何期望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一起翻了个白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