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两列的骑军,在执旗军卒挥舞了一下大旗后立刻磕马前行。
快速的调整几次步调后,两列紧靠的骑军变得极为整齐。
传入耳中的马蹄声既沉重又极为悦耳。
“这才三个月,山北这边的戍卒就操练成了这样?”
大秦的骑士从来没列过这种紧靠着的阵列,而且行动起来也从没这么整齐过。
这让第一次见到这样场面的白玉极为震惊,惊愕地询问一句后,眼中闪动着异样地光芒看向黄品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人不在这里都能把骑士练成这样?”
“这只是缓步,看不出什么来,若是换了屯军只会做得更好。”
黄品的目光并没有从戍卒身上离开,脸上也并没有太多的欣喜。
真正能检验训练成果的是第三阶段的全力冲击。
如果那个时候还能将队形保持在最多不差一个马位,那才叫真正练成了。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黄品觉得戍卒还做不到这一点。
第二阶段的快步时还能保持队列相对整齐都相当于给了个意外之喜。
不过察觉出上来就给这样一个断定多少有些凡尔赛,白玉肯定还会继续问。
黄品目光边继续盯着缓步而行的骑兵,边继续解释道:“这些骑士要么是留下的更卒,要么是刑徒中曾经投过军的。
只需要持续操练一个月,从精气神上就不会输于屯卒。
不过要么是缺了屯卒的狠厉,要么是离开军伍太久。
就算三个月接连操练也达不到屯卒的战力。
更何况还是连人带马都要操练,肯定是赶不上……”
看到执旗的军卒又一次挥舞大旗后,两列骑兵再次加快速度,与起步时的状态相差不大。
黄品猛得听了解释,并且单手抚住了下巴,眼中带着欣喜改口道:“宝鼎还真有点意思。”
白玉目光在黄品与演练地骑士间来回扫了扫,用颇为荒诞地语气道:“你也不知道他们会操练成这样?”
扭头看了看白玉,黄品耸耸肩道:“练兵的法子你也看过,我可没对你有私藏。”
再者我都忙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玉好笑地摇摇头,“咱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何时真怕过我。
你时不时的弄出一副很怕我的样子有意思?
再这么下去,我真要被传成大秦排在首位的悍妻。”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谁怕谁,不都是替对方想着,该有的解释得有不是。”
将目光再次挪到快步疾驰的骑兵身上,黄品眼睛微微眯了眯,对白玉继续道:“除了白婴,你们白家还谁能拿得出手。”
白玉先走到黄品面前挺了挺胸膛,随后让到一旁道:“这还用吗。”
看到黄品将目光投了过来,白玉捂嘴笑了笑,“就是个说笑,就算我真有统领重骑的本事,也轮不到我一个女子。”
收了脸上的笑意,白玉轻轻叹了口气,略微无奈道:“如你说得那样,郿县的老秦人没落的太久。
白家眼下这三代,真没有能独当一面的。
孟家的孟豹或许能担得起来。”
黄品微微点点头。
白、孟、西三家联姻都不知道多少年,谁家都是断了骨头还连着筋。
如今白家又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两家的人可以放心的用。
另外白玉的眼界可是一般的高,孟豹能被她看好,山北这边交给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谁天生就是担重任的,多挑些白家弟子送过来。”
听到马蹄声猛得更沉更密,不等白玉应声,黄品赶忙转过头看了过去。
看到战马全力奔跑起来后,变得前后有些发散的队列在几个呼吸间立刻调整了回去,相互间最多不差半个马位。
而在队列重新变得相对整齐后的几个呼吸后,面对提早竖起的一排草人草马,队列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头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黄品再忍不住兴奋,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能冲阵成这样,已经不亚于屯军骑士。”看着阵列继续向前冲了一段开始调转方向,白玉用可惜地语气道:“五百的数目少了些,若是五千之数,才真叫排山倒海的气势。”
“如果把皮甲给这些战马披上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拔起插在旁边的一面旗子对折返冲击的骑兵舞动了几下示意宝鼎过来,黄品对白玉咧咧嘴继续道:“五千这个数是我定的不假。
但养这玩意儿是真费钱,比我预想的也要麻烦的多。
如果不是赶上了秋日,这边有草籽能给战马填肚子。
好不容易攒下的米粮,怕是都要进了这些战马的肚子。
安登塞那边的更卒更成了专门负责押送粮草的民夫。”
白玉抿嘴笑了笑,“原来你也有心疼地时候。
不过眼下新米粮已经打了下来,而且收成还不错,一亩在七十斤上下。
再加上特意割得秋草,养这些战马应该不是难事。”
黄品摇头笑道:“真按你这样算账,九原以后的骑士都能养成重骑。
问题是真正到了战阵上,一人一马根本不行。
这样的重骑至少要一人三马。
而能这样冲阵的战马,并不好挑也并不好练。
如果不是跟匈奴人打了一仗,又从月氏人那得了些战马。
这五百的数目都凑不上。”
顿了顿,黄品敛了笑意,将目光向西南地方向望去,沉声道:“好在卑移山那边还能薅一薅羊毛。
如同过去后能顺利些,五千这个数不敢说,两千的重骑肯定要组建起来。”
白玉知道黄品语气为何变得低沉,迟疑了一下道:“不如我直接去问问世伯,总好过这样生了嫌隙相互提防。”
黄品轻哼一声,对白玉摆手道:“尽说傻话。
都是为大秦效力之人,你去问人家什么?
告诉他王离与李斯今后会如何?
不当成妖言惑众也会被当做挑拨离间。
更何况涉间没给你说半个字,又留在安登与上将军一同安抚王昂。
隐隐已经算是做出了选择。
如果不是之前相处的不错,他又是个看着粗鲁,实则极为心细且将人情估量的十分清楚。
在北河出来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找上将军换了后军来替代左军。
路是怎么走的,全凭自己的脚,看他以后怎么样吧,没必要去询问。”
低头用力踩了踩发黄的枯草,黄品语气更加低沉道:“自打我入秦,不但从没对不住任何一个心正恪守的秦人,还有大把的人因我而获利。
我以为这样已经足够让相互间的情谊变得极为牢靠。
但事实证明我想的还是差了。
只是与人友善,只能被当做予取予求的肥羊。
单单是看到表面上显得极大,实际上与鸡肋无异的利益,都会被人毫不留情地一脚给踢开。
今后有些人不会轻易从我这得到任何利益。
要么对我服软低头,要么拿其他的利益来交换。
另外,光能给人带来利益,却没有强大的力量做支撑,也得不到真正的尊重。
不用说是上将军的位置,哪怕我能被封侯,以眼下这种状况李信都不敢使这样的手段。
王离更要掂量掂量他的选择会不会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