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进了宫里。
凌玥召了太医,给秦瑶细细瞧过,确定只要好生养着,不劳心费力便无甚大碍,才放下心来。
她屏退众人,单独留下秦瑶,想要问问她对韩成哲的看法。
秦瑶却从圈椅上起身,双膝跪地,“陛下......”
凌玥一惊,要来扶她。
秦瑶坚持跪着,“陛下,前几日瑶儿入宫,陛下曾说,瑶儿若有什么愿望,陛下愿为瑶儿实现。”
“嗯,我自然记得,过了这几日,瑶儿可是想好了?”
“陛下,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朕能做主的,都可以。”
秦瑶抿抿唇,俯身下去,“陛下,瑶儿看书中天地浩大,心向往之,想看看大海辽阔,看看大漠孤烟。听闻陛下有意开通海运,求陛下允瑶儿一个可以随队出行的身份,即便是一个小小文书也可。”
“......”凌玥疑惑的看着秦瑶,从未听她提起过有此志向,从前也不曾见她对这些感兴趣......
她是舅父舅母掌心宝,若是放她离京,一个小姑娘,别说自己不放心,舅父他们又怎么会舍得?!
秦家有商队往返于西周和大凉,瑶儿求自己,必是知道舅父舅母不会同意。
莫不是因昨日韩成哲之事?
沉吟片刻,凌玥道,“瑶儿稍待,并非我食言,只是这海运一事仅仅是初步设想,还有诸多未决之处,恐怕这一年半载是运行不起来的。你若想出京或远游,可以走陆路或是运河。”
“至于眼下,有件事需得你决定。”
“秦瑶但凭陛下吩咐。”
“前几日,西周三皇子上折求亲,我召他入宫,他说在宫道上遥遥一见,惊为天人,想要求娶你。我便安排了昨日皇庄之行。”
“他将你气得晕厥过去,我罚他,让他随使臣队伍回西京。他却将他名下资产尽数列出,要用他的全部身价,换一个留在京中的机会。”
凌玥将单子递过去,“他的去留,还有责罚,均由你决定。”
秦瑶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韩成哲会将她晕倒之事揽在自己身上。
她将单子放回桌上,“陛下,瑶儿晕倒是自己体弱,与三皇子无关,瑶儿没有理由,亦没有身份责罚三皇子。”
“至于亲事,全由陛下和母亲定夺。瑶儿没有异议。”
秦瑶低头拱手......陛下此刻提起亲事,看来远离京都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凌玥蹙眉,她原以为瑶儿对韩成哲多少有些好感,但看这样子,似乎根本无感......
“你的亲事,自然要你首肯。你若不喜,我便拒了他。你中意何人,我可以为你做主。”
“......”那张午夜梦回时,曾在心底盘桓不去的面容,再一次浮现眼前,让她心痛难抑,只可惜,他们毫无缘分......
“瑶儿并无中意之人。不论陛下和母亲属意何人,瑶儿都会尽力做好为人妻子的本分。”语气平静坦荡,无半点不妥。
凌玥细看秦瑶的神色,虽看不出什么,但瑶儿如此平淡的反应,她总觉得不对劲。
“瑶儿适才提起出游一事,莫不是对亲事有什么顾虑?瑶儿,你若不想成婚,我去跟舅母说。若不愿待在京中,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职务,让你自由来往大凉各地。”
“待以后海运航线稳妥,再允你随行出海。”
玥儿姐姐身为皇帝,不但没有斥责她离经叛道,反而连不愿成亲都为她考虑到了......已经为她做到了极致。
秦瑶叩首,“......谢陛下!”
......
一回到国公府,秦瑶就去了主院。
“瑶儿回来了?”秦夫人温和一笑,托住秦瑶请安的手,“此行可顺利?”
“劳母亲记挂,女儿一切顺利。”秦瑶接过琴萝手里的秋梨膏,“女儿在岚山下给母亲买了糕点。母亲快尝尝。”
秦夫人观她神色语气,一如既往,心里暗自满意,看来瑶儿已经接受了西周三皇子求亲之事,不会再因顾骞苒忧心。
不愧是她精心培养的嫡长女,顾全大局,识大体,知进退......
世家之女,理当如此!
寒暄几句,秦瑶回屋休息。
待她睡下后,琴萝被召到了主院。
“将这两日在悦岚庄的事,事无巨细,一 一道来。”苏姑姑道。
悦岚庄是皇庄,他们的人进不得,只能从琴萝处打听。
琴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夫人素来对小姐疼爱至极,对小姐一事一物都细致安排,这次皇庄之行,想来夫人在府中,也是极惦记小姐的。
听到秦瑶舍身护着陛下,受惊晕厥,秦夫人攥紧手帕,心里又自豪又后怕......
“......奴婢问小姐西周求亲之事,小姐说,若是陛下有意,夫人也中意,她自然是愿意的。然后小姐就下车,为夫人买秋梨膏......”
琴萝挠挠头,会不会说得太细致了?!她都说得口干了。
“她真这么说?”秦夫人盯着琴萝的眼睛。
“是啊,小姐说她的亲事自有夫人做主,让奴婢不要多言。还让奴婢以后对三皇子恭敬些。”
琴萝睁着清汪汪的大眼睛,小姐就是这个意思。
“你连日照顾小姐辛苦了,夫人会记着你对小姐的忠心。”苏姑姑抓了一把金豆子塞给琴萝。
“夫人,照顾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况且小姐待奴婢极好,夫人不必额外赏赐奴婢。”琴萝一愣,夫人待小姐真好,对小姐身边伺候的人真大方。
“收着吧,往后要更精心伺候小姐。”苏姑姑将金豆子硬塞到她手里。
“谢夫人赏赐。奴婢会尽心尽力伺候好小姐。”琴萝磕了头,高高兴兴的走了。
“夫人现下可放心了?奴婢就说小姐从小乖巧,自不会辜负夫人的培养。”苏姑姑笑道。
“嗯,瑶儿自是乖巧。”秦夫人捻起一块秋梨膏。
瑶儿确实聪慧懂事,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与顾骞苒之间再无希望,便安下心来,接受现实,知道万事以国公府为先。
这,才是国公府嫡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