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比她记忆中更清俊无瑕......
可是，为何那眼眸里没有半点情意？
反而是诧异和疑惑？
秦瑶脑子有点懵，直直盯着顾骞苒的眼，想要问他为何这副表情，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骞苒愣了一瞬，不由自主扫了一眼韩成哲的方向。
无论秦府是否同意与三皇子联姻，他都不能损了秦姑娘的清誉，也不能坏了与成哲的兄弟之情。
“秦姑娘，抱歉......”
他斟酌着如何开口，秦瑶却已经发现了他这隐晦的一瞥。
西周三皇子......
‘......有人向引路太监打听你的身份......西周顾大人......还有三皇子......’
‘......韩某托了顾兄一同前来......’
‘......西周使臣来府......与秦府联姻......’
不会，不会是那样......
她明明问过母亲......
秦瑶脑子里嗡嗡嗡的，天旋地转......
脚下一软，她连忙后退一步，扶住一株桃树。
眼前灰蒙蒙一片，她朝着前方模糊的身影，努力放平呼吸......
“敢问顾公子......昨日到秦府......所为何事......为何人......”
顾骞苒看着她面色突然变得惨白，一双明眸似拢上了一层阴影，眼角泛着晶莹水光......
他猜到昨日入府，让她误会了，有些于心不忍，垂下眼眸，“为联姻......为秦府与三皇子......”
......为秦府与三皇子......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秦瑶觉得头痛欲裂，眼前更加模糊。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秦姑娘？”顾骞苒见她似乎有些站不稳，抬手欲扶她。
秦瑶又退了一步，手指紧紧握着身边那株桃树枝，许久......
她该走了......
她知道该走了，幸而她还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就这样体面的转身离开......
没有人会知道她有过怎样的心思......没有人能诟病他们国公府......
可是......可是......那个人就在她跟前......
她藏在心底那么久的人......
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刚刚她还在想着他们的亲事，他们的未来......
就连嫁衣上绣的纹样，配的头面，绣鞋上的东珠......她都想过......
还有很多......想得那么远，那么长......想和他过完这一生......
这让她怎么甘心......
眼底热意上涌，又被她逼退，她不敢低头，怕泪珠坠落吓到他，也不敢仰头，怕再看到那张镌刻心底的容颜......
喉间涌起一股腥气，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
“冒昧问顾公子......秦瑶在公子眼里，是什么......”
声音又轻又细，几不可闻。
“秦姑娘是公主殿下的妹妹。”
回答她的，是同样低的声音，她敏感的听出其中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公主殿下......
是啊，皇帝陛下的妹妹，与他国皇子，身份正好匹配......
“打扰顾大人了。秦瑶告退。”
那句公子，她再也不敢称呼了……
秦瑶缓缓行了礼，转身走进桃林。
桃花早已落尽，零星的树叶斑驳寥落的挂在枝头。
走在桃林里那个人，比这空荡荡的桃枝更寂寥。
韩成哲牵着两匹马站在原地等待，忍不住探头看了几次。
树影挡住了秦姑娘的身影，但她和顾骞苒之间距离尚远，应当无事......
再一次探头，却只见顾骞苒一人。
他扔开缰绳，几步奔过去，“秦姑娘呢？”
“她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顾骞苒避开他的目光，“我去寻她的婢女回去照顾她。”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呢？！”韩成哲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拔腿要追。
顾骞苒拉住他，“眼下你过去不合适......”
秦姑娘心绪不稳，若是成哲再说什么话......
韩成哲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终于看到桃林里那个青衫身影，一路扶着桃枝，走得很慢......
先前被鹰吓到，都保持着举止得体的人，怎么......
“你们说了什么？”
“......”顾骞苒垂下眼眸。
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韩成哲有些心慌，一把甩开顾骞苒的手，往桃林追去。
他步子大，很快追到了秦瑶身后。
“秦姑娘......”他轻唤一声，没有回应，秦瑶脚步也没有停。
他几步奔到秦瑶身前，早间还鲜活动人，宛如天仙的姑娘，此刻面白如纸，眼眶红得吓人......
她的眼睛，全无之前的清婉灵气，就那么灰蒙蒙的......
“秦姑娘......”韩成哲心尖颤抖，她到底怎么了......
秦瑶一步步慢慢挪动，险些撞到了韩成哲身上。
“小心。”韩成哲扶住她。
“多谢......”秦瑶呐呐道谢，想要推开他往前走。
韩成哲固执的握着她的手臂，不敢松开，总感觉一松开，他就再也握不住了。
秦瑶手臂软软的，完全使不上力，甚至于全身都像被泡在大雨里三天三夜，连骨头缝里都又酸又冷......冷到她不由得发颤。
韩成哲心疼极了，顾不上规矩礼仪，一把将人拢进怀里，紧紧拥着。
“别怕......别怕......有我在，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