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圣者!”
震惊过后,偌大的青松别苑,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虔诚叩首,高呼圣者之名。
尽管那不是一尊真正的圣人,但只要沾染上一个圣字,便已超脱了凡人范围。
地位尊崇如烟霞洞天的宗主,此刻,亦是没有了半分脾气,跪伏在地,身心战栗。
在这烟霞洞天,他是万人之上的强大宗主,乃是神火境的大能。
但在一尊半圣面前,他只能收敛自己的骄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或许是句笑谈。
但圣人一怒,今日,烟霞洞天,陈家,以及在场所有来此贺喜的人,都会死。
圣人之下皆蝼蚁,从来不是一句谚语,而是铁律。
“这是唱哪出啊?”
破烂侯看着眼前跪倒的无数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乞丐。
显然,他低估了一位半圣在世人内心的份量。
“唉,当真是无趣啊。”
眼见身份暴露,无名哑然失笑,随后,迈步走到烟霞洞天宗主,卓不凡身前。
“卓宗主,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啊?”
听到这话,人群前的卓不凡,躯体猛地一颤。
喉咙止不住的滚动,试探性的扬起头,看向位置上端坐的无名,态度无比恭敬。
“一切,皆由圣体做主。”
无名,他自是不惧。
纵然有荒古圣体加持,但他的修为,终归只有天宫境。
但其背后,却是站着一尊半圣。
那可是真正的绝顶人物,纵然是皇朝、圣地,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哪怕没有那尊半圣,单凭老乞丐这位道家高人,也足以覆灭整个烟霞洞天。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他这小小的宗主,根本不值一提。
倘若有任何忤逆,只怕今日,烟霞洞天...
会成为历史。
对于卓不凡的决定,烟霞洞天的一众长老、弟子,都没有任何异议。
笑话,那可是一尊半圣啊!
倘若将其得罪,顷刻间,他们就会变成飞灰。
无名见状,笑着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今日,我便越庖代俎,帮人主持一场公道。”
言罢,无名便将目光,投向了广场中央,那唯一还站立着的三人。
清风、明月,以及他们的小师妹。
正欲开口,忽然,余光匆匆一瞥,他似是看到了什么。
“你好像...有话要说?”
无名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看向人群中,明月的师尊,映月老人。
听到这话,众人的目光纷纷朝他望去,果然,见其面庞上袒露着迟疑与挣扎神色。
犹豫了半晌,终于,映月老人还是开口了。
“明月与婉儿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桩婚事,也并未威逼利诱,皆是他们自愿。”
“圣体,何故要强人所难?”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眼皮都是一跳,看向映月老人的目光流露着几分骇然。
显然,他们都不曾想到,这映月老人竟如此大胆,当面忤逆圣体。
就连宗主卓不凡,此刻也是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他竟敢与圣体理论。
这圣体,会是讲道理的人吗?
倘若他真的讲道理,世间,又何来的传闻,说他暴虐,狠辣,无情?
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至于是否自愿...
无名听到这话,脸上笑意愈浓,拾起茶杯抿了一口,笑望着映月老人。
“这般道理,在场的这些人不知道吗?”
“但你可知,为何,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辩证?”
被无名的目光注视着,映月老人感受到一股山岳般的压力。
但为了自家徒儿,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因为他们害怕。”
无名颔首,随即反问道,“那你...不怕吗?”
映月老人继续开口,“怕。”
“但明月是我徒儿,我不想看到受到委屈。”
无名自位席上起身,笑着拍了拍手,“哈哈哈”
“还真是师徒情深呢。”
迈步来到映月老人身前,无名微微欠身,居高临下的将他俯视着。
随后,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竹林老人。
“那他呢?”
“清风是他的徒儿,他的心思,与你有何不同?”
“他也想,不让自己的徒儿受委屈啊。”
听到这话,竹林老人的脸色变得有几分复杂,抬眸看向广场中央的清风。
苍老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歉疚。
“所以啊,我来了。”
无名舒展双臂,缓步走到竹林老人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做不到的,我替你做。”
说完,无名径直走向广场中央,望着面前的三人,脸颊含笑。
清风,明月,皆是望了无名一眼,随后,便听明月开口,看向自己的师兄。
“师兄,这可是你的本意?”
作为与师兄自幼长大的他,明月最了解他的秉性。
若非外人逼迫,他何至于此?
但刚刚,无名的那番话,让他心境迷惘了。
师兄...
也喜欢小师妹吗?
可为何,从未听他提及?
又为何,自己与他朝夕相处,却不曾看出半点端倪?
“清兄,倘若这并非你的本意,我等愿竭力相助。”
“哪怕,今日身死,一同奔赴黄泉,也不受人胁迫。”
就在这时,竹林七贤中的其他五位,竟是纷纷起身,面色郑重的看向清风。
世人都道,竹林七贤天赋出众,殊不知,他们当初结义,所看中的是彼此身上的那份气节。
纵死,也不遭受淫威。
圣体也好,圣人也罢,大不了慷慨赴死,留下一身清名。
“啪啪啪”
看着几人义愤填膺的模样,无名笑着鼓起了掌。
“还真是令人感人的戏码啊。”
“不卑不亢,倒也算是有几分气节。”
听到这话,五人却都冷哼一声,看向无名的眸光充斥着几分不屑。
“圣体又如何?”
“难道圣体,便能仰仗自身强大,欺压他人,逼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狐假虎威,仰仗圣人之力,在此颐指气使,你还真是玷污了圣体一脉的清明。”
无名听到这话,不怒反笑,舒展着双臂缓缓开口。
“这世界,本身就是弱肉强食。”
“任由你气节凛然,又能如何?”
“至于逼迫...”
“你确定,他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你怎知,那并非他心之所向?”
“哪怕退一万步讲,他并非出自本心,又能如何?”
“我所行事,随心而起,强人所难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只要是我喜欢的,便没有人敢忤逆。”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到这里,无名将目光落向那五人,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至于依仗圣人之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