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衡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可惜了,氐王要是决心下得早一些,早日来见本将军,此战便可轻而易举获胜。”
杨千万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急问道:“大将军何出此言?”
只见丘衡没有回应杨千万的问题,一边用手摩挲着下巴,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的舆图。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动手排除掉几条路线,然后仔细观察地形后,又划去了另外几条路。
转眼间,舆图上便只剩下了两条路径,紧接着,丘衡伸出手指,轻点在其中一条路径之上,并将其延长。最后,他的指尖落在一片茂密的树林处,用力一敲,坚定地说道:“此处可设埋伏!”
众将纷纷将目光投向丘衡敲击的位置,的确是个绝佳的埋伏位置,可问题在于,丘衡是如何笃定敌军会走那里的?
汉军诸位将领对于丘衡的才能已经有所了解,并且对他深感钦佩和信任。但初来乍到的氐王杨千万却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他直率地问道:“敢问大将军,如何肯定敌军会通过此处?”
丘衡微微侧头,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望向杨千万,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本将军难道还需要向氐王解释这其中的缘由不成?”
杨千万不禁一怔,刹那间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在这山林之中向来横行无忌,此刻却猛地意识到如今已是时过境迁,赶忙躬身施礼,惶恐道:“不敢,还请大将军恕罪。”
他并不知道,若是汉军其他将领问这个话,他会耐心解释给他们听,而之所以对杨千万表现得如此冷漠,无非是想借此机会给他一个小小的警示罢了。
丘衡见杨千万认错,便笑道:“其实不难,按氐王说法,杨修先是说服了窦茂,后又说服阿贵,最后才来寻氐王,若氐王是阿贵,答应了杨修的条件之后,会如何行事?”
杨千万闻言稍作思考,答道:“本王……会一面打探长安情况,一面……与窦茂取得联系!”
说到这里,杨千万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丘衡所谓的可以轻易取胜是什么意思。
丘衡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然后接口说道:“确实如此,如果氐王能够早些时候与我接触,那么本将军一定会让氐王派遣使者去联系阿贵和窦茂,告诉他们氐王也已经同意了杨修提出的条件。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在起事之时内外呼应,一举获胜!”
听到这里,杨千万不由得皱起眉头,满脸愁容。当初,他只顾着先观察局势,再做出决断,完全没有顾及到后续的战事安排,因此才会疏漏了此事。不过,他心中倒也并未感到太过懊悔,毕竟那时他尚未决定是否要归顺汉国,自然也没有理由为汉军作战考虑。
沉默片刻后,杨千万抬起头,犹豫地问道:“那现在派人再去传信可还来得及?”
丘衡放声大笑,说道:“当然来不及,现在想必二人早已知道氐王已然投诚汉国了。”
“大将军这又如何得知?”
“呵,阿贵一段时间内等不到氐王的消息,必然会派人向氐王求证,而氐王及手下皆称没有,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们派来的人已经发现氐王投诚的事实。”
杨千万心中顿时大为震惊,不是因为他投诚被发现的事实,而是因为眼前此人轻描淡写便说出这番话来,心思之细,极为恐怖。
丘衡并没有在此事上太多惋惜,因为在他看来,为不可挽回的事实浪费时间,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要把精力集中在现在的战场之上。
于是他继续说道:“言归正传,既然阿贵已经大抵已经与窦茂互通有无,那么他们两家起兵之后,首务之急应当是尽快兵合一处,提高作战能力与生存能力。”
说着,丘衡在几条路线上点了点,说道:“这,这,还有这,这些路线会让两军距离拉开,故排除不用。”
而后,丘衡又指了指舆图说道:“其次,便是考虑地利,显然,这块区域更为适合行军,视野开阔,道路宽畅,四通八达,灵活利于发挥。”
最后指着那剩下的两条路线,丘衡说道:“所以阿贵与窦茂合兵之后,大抵只会往这两条路径上走。”
说到这里,杨千万不免疑惑问道:“既然如此,大将军应当也不能断定阿贵与窦茂走的是这条路径而不是那条才是啊!”
“为何不能?”丘衡诡笑一声,伸出手指在不设伏的那一条路径上画圈一敲,幽幽说道:“本将军带汉军大部往这边一驻守,便不信他们敢往这过!”
杨千万看着舆图不解道:“大将军率汉军大部驻守那边,那这边又如何埋伏?”
话音一落,杨千万抬头看见丘衡正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心头骤然一惊,声音微颤着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要让本王率氐军埋伏此地?”
丘衡微微侧头,反而不解问道:“怎么?得此重任,氐王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杨千万咽了咽口水,狡辩道:“大将军误会了,能受大将军器重,本王自然开心,只是心中亦有所担忧。”
丘衡嘴角一勾:“哦?忧从何来?氐王不妨直言。”
“大将军须知,另外两大氐王部落皆不弱于本王,若能与大将军兵合一处,取胜自然不在话下,可若是本王以一敌二,唯恐无力取胜啊!”
丘衡举起手示意杨千万不必多言,转身面向其余诸将,问道:“文长,给你一万兵力,埋伏此处,你可能取胜?”
魏延冷笑一声,傲然道:“大将军大可放心,若某不胜,自会提头来见。”
丘衡点点头,看向王平:“子均,若是你呢?”
“末将愿立军令状!”
句扶与柳隐对视一眼,不等丘衡问话,皆是抱拳请命:“大将军,末将亦愿立军令状出战!”
丘衡微微侧头,再度看向杨千万,满脸是疑惑之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