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吧,汝娘。”
卷帘之后,缓缓走出一名男子。男子脸色苍白,神色忧郁。
葛汝娘望过他一眼,又垂头深思着。
男子又继续说道:“若我们不信她们,还有谁愿意帮我们?”
“……”
葛汝娘闭了闭眼,许久,她才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男子脸上,看着男子忧郁深沉的样子,她深吐一气,目光最终落在阮凝脸上,瞧见阮凝那双真挚的目光,心底的一个结算是解开了。
“现在的房临是假的。”葛汝娘半垂眸,看着手上的伤痕,继续说道,“他替代了真正的房临。”
“假的?”阮凝蹙眉,诧异地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与葛汝娘,“双胞胎?还是……”
阮凝想不出除了双胞胎还有谁能够替代,毕竟看房临那样,也不想会易容术的样子……
“是,我与他确实是一对双胞胎。”男子缓缓走近,微微点头,眸光带着淡淡的忧伤,“那个是我的阿弟房林。”
“……那你是真正的房临?”阮凝托着下巴,目光定落在眼前的房临身上,仔细观察,确实与先前见到假房临有些许相同之处。
“你说他是假的,为何他要替代你?你又为何心甘情愿在此?”阿云冷漠地盯着房临,瞧着他除了衣衫破旧,不像是个身体有疾的,又怎会甘心苟在这小角落。
房临苦涩一笑,叹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说起来还得怪我。”
房临往阮凝这边的台阶坐下,仰头看着头顶上破烂的屋檐,又是一阵摇头苦笑:“我与阿弟虽为一母双胞,可我二人的经历却相差甚大。阿弟从小就龄牙嘴利,招惹邻乡喜爱。”
“一次偶然,漠城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他,奈何小姐父亲不愿意让阿弟一个男子伴小姐左右,可小姐偏偏要阿弟,于是小姐父亲,就只好裁了我阿弟的命根,至此,我阿弟成了无根之人。”
“至于我,从小在伴在母亲身旁,识得渊源文化,知书达理。又过了些年,母亲逝世,我秉承着母亲的意愿,通过文举,终于赢得城主的赏识,借此助他一臂之力。”
“可奈何,发生了葛汝娘这样的事情,让我看清了五德郑铭的真面目,于是我就背他,偷偷地救走葛汝娘。”
“期间,我将葛汝娘藏在我的府上,悉心照料,可天下没有不透的墙,阿弟借助五德郑铭的势力,解决掉当年害自己断根的一家,又告知了城主,我与他的关系,城主便让阿弟来到我府上住上一阵。于是阿弟一进我府上,自然也察觉发现了。”
“阿弟要挟我,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一些事情。但从那之后,我处处遭他针对,葛汝娘知道连累了我,便偷偷地离开了。”
“至此,再到后面,漠城更换城主,大家举荐我成为下一任城主,可奈何阿弟与鸣争合作,将我偷偷打晕,又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将我埋了下去,我想着这辈子就此结束了,却不想,地面上传来掏土的声音,旋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眼前,是汝娘!是她救了我。”
“汝娘将我带到此处,安心照料,我才得以恢复到现在。”房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叹声道。
他知道汝娘为了自己,付出什么,甚至将自己暴露在五德郑铭的眼皮底下。
“原来是这样。”阿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扭头看向阮凝,“郡主可了解清楚了?可有法子帮助他们了?”
阮凝托着下巴,正思考着,闻声一抬头,刚好看见阿云那带着点点玩笑意味的眼神。
“没有,不知阿云有什么好的办法呢?”阮凝朝阿云抿嘴一笑,眼神却飘到了葛汝娘身上。
葛汝娘的故事固然可怜,可想要推翻五德郑铭,岂有那么容易。
房临盯着阮凝,看着阮凝神情严肃,似乎是犯了难,想想也是,阮凝再厉害,也是异国的郡主,权利再大也管不了漠城。
房临深吸一气,嘴角微微上扬,眼神柔和:“没事的,即使郡主帮不上也没事,我二人的事情,先前已经连累了阿右姑娘了……”
“……”
阮凝并未快速回答他的话,而是沉寂在自己的思想之中。
房临先前说的,房林是与鸣争合作,才会扶持上去的。那么,扶他上的是谁?五德郑铭?绝不可能,那会是蝶姬吗?还是说,是五德郑宁?
之前阮凝在漠城遭人下毒,一醒来就在五德郑宁的地盘里。难道是五德郑宁??
若不是他的话,阮凝哪会直接鸣争呢?可五德郑宁为什么要帮助房林代替房临呢?他究竟藏着什么目的?
*
“公子,我已经照你的吩咐,都一一办到了,可你为何出尔反尔?!”房临站在窗户的一边,质问对面的那人。
对面的那人背对着房临,沉着冷静地玩着腰间的玉佩,他眺望着窗外的夕阳,慢悠悠地回道:“是吗?那为什么阿鹰会失踪?你给我一个好的解释吧。”
房临顿时变了脸色,眼底略过一抹慌张,似是心知肚明:“这、这、我也不知道呀!”
房临低着头,生怕心底的那一丝心虚让他看出,始终不敢直了腰板。
“是吗?”对面那人冷瞥着房临,轻轻地冷哼,指了指旁边高挑女子,“阿敏,你说吧。”
身旁的高挑女子单手行礼,微微点头,她从腰间掏出一张书信,狠狠地向房临丢去,冷笑道:“房城主,你看一下,这封信的字迹,是谁写的吧?”
房临惊恐地咽了咽口水,扫过眼前的女子,双手颤抖地捡起那封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心里的大石终是坠落了。
“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能怎么狡辩呢?你说是吧,房林二弟。”高挑女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得到男子的许可,她才敢这般发言。
房临听到这番话,身体不由地发着颤,还未回过神,那人与高挑女子便已离开了此地。
独留房林在此慌乱。须臾,一个男子走了出来,他抱臂冷笑道:“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就不应该与那五德郑宁合作,你应该和我们铭公子合作的。”
“……”
房林愤怒地呼吸着,紧揪着一角。
脑海回往过去的痛苦记忆,他便越发地难受,他不要再底层挣扎了,这次,他要主动出击了。
“你说得对,流沣公子,我应该与铭公子合作的。不知,现在合作可还行?”
房林抿了抿嘴唇,眼神狠厉地看向身后的流沣。
流沣随即邪笑起来,缓缓回道:“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