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她一来就见到了活生生的人,和沧澜一起失踪的丫头云起,沧澜的四个大丫头云起、云舒、花开、花落中的云起。
孙雁南激动不已:“云起!”
却见这小姑娘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孙雁南一时惊疑,又上下打量:“你不认识我?你已失踪三年,怎么好象长高得不多?那年你十二岁,沧澜七岁,你如今应该十五岁了。”
云起惊讶道:“您认识沧澜,她是我的小主人。”
孙雁南道:“你既还认沧澜为主,怎么会不认得我?沧澜如今可好?她人在何处?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你怎么会……会失明的?”
鬼谷怪医这位同门其实是修习音律的,在鬼谷门下久了,八艺都有浸染,武功会些,毒也会些,但最擅长的是琴,闻琴百兽率动,但民间却喜欢称之为“怪偷”,因为偷了会还,有时还得更多。
怪偷见孙雁南梳着妇人发,便道:“这位夫人,请问,您是沧澜师叔的……母亲?”
孙雁南有些奇怪地看着这“怪偷”,这人管沧澜叫“师叔”?但还是点点头。
怪医心想:原来师叔祖收的关门弟子叫沧澜?比我们高一辈,都得唤她师叔,可刚刚这妇人说才七岁,今年也才十岁?我俩这份是不是跌得有点儿大?
云起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沧澜我不知道算好或是不好,她好好的,健康平安,但她也不好,大概永远不能离开那个地方。”
怪医对着怪偷道:“你能不能重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怪偷道:“我游历山河,见壮美之景忍不住抚琴,忽然有人吹笛合之,其功力非凡,那一曲真是……”
怪医道:“说重点。”
怪偷瞪他一眼:“吹笛子的是师叔祖,我合奏完又见到师叔祖,心情激荡不能平,结果还没与师叔祖说上两句话,就被两个什么尊者抓了,说我们这合奏也太好听了,把我们抓去以后想听随时可以听。”
怪医道:“有人能抓师叔祖?!就是你,也不是好对付的吧?”
怪偷道:“你听不听?”
怪医不说话了。
怪偷道:“我们去了那之后,认识了一对也是被抓来的小姑娘主仆,这二人年纪小的叫沧澜,现在是咱师叔了。她的丫鬟就是云起。
师叔祖担心一辈子出不来,他一身的绝学就失传了,就收了沧澜当徒弟,没准年纪小将来还有希望出来。小姑娘开始还不愿意,多少人打破头都抢不到的美事,要知道我们师叔祖……”
怪医道:“说重点。”
怪偷又瞪他一眼:“后来师叔祖露了八艺中两三项小手段,小姑娘那眼睛就亮了,师叔祖收了七岁的沧澜师叔为徒。我见云起这小丫头有点儿羡慕,就收了云起为徒。
她们俩是被个开面馆的尊者抓的,平时就在面馆里帮忙,沧澜师叔年纪小,但鬼点子一个接一个的,这位少夫人,不用担心她,她把人尊者面馆的后厨都给炸了,愣是几句话挡了雷霆一掌,啥事没有。
师叔祖也是看她聪明,学东西快,要是找个笨的,可能学到他西去,他这一身的本事还教不完,他说沧澜师叔的聪明和他小时候差不多……”
怪医道:“说重点。”
怪偷又瞪他一眼,道:“这个面馆还有个负责做饼的姑娘叫乔小雪,比她俩要年长,她自述是安平郡人士,她做的肉饼、芝麻糖饼之类的饼都好吃,她说她带着全家往好日子奔,饼摊已经变店面了,结果被抓来了。
她还是各郡都有失魂症时被抓的,平时特别照顾沧澜师叔和云起,不过师叔精着呢,人小鬼大,极少吃亏。
主要是照顾我这徒儿云起,云起那时十二岁,性格又憨值,经常被那些客人和店里别的伙计欺负。
前一阵子来店里的一对尊者夫妻因为纳妾一事吵架,迁怒于云起,夫妻俩来来回回地各种支使和欺辱云起,云起最后忍不住回了嘴,眼看就要倒大霉的时候,那个饼姑娘乔小雪挺身而出,结果乔小雪就被变成了狗。”
“什么?”
“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们还听不听?”
“你先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开面馆的尊者带着沧澜师叔回来了。问那对夫妻干嘛不回去打一架,要在他的面馆里闹事。
那对夫妻就走了。云起求开面馆的把乔小雪变回来,但他说这个咒术极重,解不了,只有两个办法变回来。
一是入魔,二是在人世间求助于世外高人,得道高僧之类。
因为乔小雪常说想回来看看她的家人和饼店,云起就选了回来。
那开面馆的尊者想留下她俩入魔,但云起选了回来,所以那尊者要的代价极大,要云起的眼睛,要云起三生三世中的下一世,为此云起要断前世今生,自断三生石之魂,但也不在仙魔妖等各界中,因此云起就再无轮回了。
云起抱着乔小雪,都答应了。
那尊者最后说如果有什么槛过不去,还可以回去入魔。
我不放心我徒弟,就和抓我的那个尊者说也要来人世间一趟,寻一首乐谱,那尊者给我打了个半年印,半年后我回去,耍赖不回,立刻灰飞烟灭。
结果这两个挨千刀的尊者,给我们传的还不是一个地方,我找云起都找了两个多月。
云起失明失忆,还被传在边关,她想带乔小雪去京都三大寺找高僧看看,又不够盘缠,她身无分文,又毕竟还是个孩子,就靠我教她的那点武艺找活谋生攒钱,接了活有时得的是钱,有时得的是东西,她得了几张羊皮,卖到最后一张出了岔子,小雪被人砍死了。
其实头两天我已经有了她的消息,找那做信鸽生意的飞鸽传书给她了。她抱着小雪找到我时,小雪已经不行了,我也无力回天,云起就要回去入魔,我想想就把自己的本命丹喂了小雪。”
“什么?!”
“师兄,反正我身上还有三个半月要到期的魔印,不回去我就挂了;现在本命丹只能维持乔小雪八十一天,两个半月吧,找不到办法,她就挂了;还有我徒弟云起,失明这事,你看有没有办法。”
“所以你是把这些事全压我身上了?要不,你考虑下回去入魔?”
“师兄!”
“当我没说,我没睡醒。”
孙雁南听了半天,失神地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和你们的师叔祖在魔族?”
怪偷道:“呀,差点把师叔和师叔祖忘了,师兄,能把他俩弄回来么?”
“你觉得我一个只精一艺,一个看病的,本事比师叔祖还大么?!!”
怪偷又对孙雁南道:“是,不然怎么小姑娘们看着还那么大呢?魔域里的人都老得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