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手掌夹着凌厉的风势就要拍到自己头顶,小沧澜连忙说道:“我有办法。”
南尊者就见这个小女娃娃拽着另一个大点的,两人从大厨房外的场院内推了一辆运米运菜的木头推车过来。
毕竟这府里除了主子还有这么多家丁仆人也要吃饭,这是平日用来采买和送货的小车。
两人先是合力将磨刀石放到了推车上,可两人一起也搬不动那个石磨。
两个小姑娘叽哩咕噜地商量了一通,在大厨房和场院内找了长条凳、木板支在地上,另一头搭在木头推车上,然后两个小姑娘拿着一个木棍撬着石磨,把圆滚滚的大石磨给立了起来,两人又合力推着,将那石磨滚着,沿着倾斜搭好了木板,推上了木头推车。
做完这一切,两个小姑娘已是满头大汗,然后望着南尊者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南尊者心想:这两个小娃子还挺聪明,把她俩放走了,这个天河界碑自己又拿不动,得让她俩推去魔族才行。
又想到如今人间的魔气不够,据说魔族也曾辉煌显赫,那时候人间戾气怨气愁苦怒气横生,魔气被滋养得在人世间充盈自在。
因此魔族和人界的入口几乎由着魔族随心所欲的开阖,遍布人世间。而今人间的魔气稀薄得根本撑不住魔族大门的开关,哪里能像传说中当年那样处处都有魔族来往人界的入口,来去自如。
如今他们四位尊者所开的入口不是在深山老林,就是在湖河深处,哎,真是风光不再。
魔族南尊者道:“推着车,跟着我!”等这两个小娃子把天河界碑送到了魔族,在一掌劈死她们不迟。
南尊者施隐身咒,两个小女娃推着车,他在后面跟着。
师沧澜瞧着迎面而来的曾祖母,带着许多下人,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就是好像人人都看不见自己,想喊,又发觉张口无声,只得噙着泪和这个盗匪一起,一步步地离开家。
师沧澜失踪三年了。
三年前小沧澜失踪后不久,商槐堂就问师越想不想去户部任职。因着女儿刚刚失踪,师越婉拒了。
本来师家担心是家大业大引来了绑匪,所以这事是瞒着的,就等着绑匪来索要银两,怕闹大了人人瞩目,绑匪最后撕票了。
所以商槐堂并不知道师家出了这样的事,师越想了想还是将沧澜失踪和家中的顾虑告诉了商大人。
商槐堂听了后却道:“绑走两个小女娃,快一个月了无人联系主家,这事只怕另有蹊跷。
你师家家大业大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媳妇掌家后更是气势如虹,可民间黑白两道都不动你师家的人。
因着你祖母曾惠及本地粮农及流民无数,她愿意掏空粮仓底又掏银子来救人。而乱世出枭雄,当初数以万计,流民人数更不可考的人中,如今公开承认当年以流民身份,在师家安置屋吃过三五天饱饭,得以活下来的就有三个黑道堂口的老大,我估摸如今入仕入将的也有,不过出于面子是不会公开认的,但这份情,只怕还是认的。
所以这事只怕不是普通绑架。若是杀人泄愤,以你所述那具尸体上骇人的伤,那带走你女儿的人完全有能力在师家大杀四方。
如果是图财,就算有眼红的,坏了道上的规矩对师家下手了,快一个月了没人联系过你们,也不太对。
不若把消息放出去一点,天下之大,或许总有什么人知道点什么。”
师越回去和家人商量,其实为免怪力乱神之说,师越对商槐堂隐瞒了两件事,一是家里除了少了一辆运菜的手推独轮车,一块磨刀石和一个石磨,什么都没丢。只怕商大人说得对,并不为财。
二是杀死仆人的“东西”据活着逃开的下人所述,并不是人,大约是什么妖魔鬼怪。
听了师越转述商大人一席话,孙雁南便道:“那就按商大人所说试试吧,反正时间一长,只怕也是瞒不住的。”
消息放出去之后,虽然人没找到,但收到了许多善意的来信、消息,其中比较有势力的黑白灰各道上有名号的,大约也有十几家。
师老太太和孙雁南从未想过,师家真的是受人暗暗庇护着。
师家找了三年,最终大约是接受了沧澜永远也回不来的事实。因为黑白两道都未听闻一点消息,但凡就算是有人做了,这十几家帮着查了三年,也不至于蛛丝马迹全无。
三年后,商槐堂又一次将户部的调令交给师越:“而今不是征求意见了,直接下了调令,赴京都吧。”
公公师重文果然如婆母所说,后来又纳了妾,但也真就一直没有孩子。那妾倒也没生出什么事来。
五支马队已增至八支,每年获利颇丰,以游商之名深入广怀王腹地,一边在民间以货易货,一边与广怀王定下了每年新米买卖的契书。
不过眼瞅着没事,如今跟着进场,与广怀王封地交易的商家越来越多。
师越和孙雁南要带着老太太去京都,师重文以为偌大一个师家的管永权终于要落在自己手上。
没想到孙雁南想了许久,最终决定临时将师家管家权交给出嫁女师薇。
公公师重文安乐日子过久了,其实也没那么想操心,但让师重文丢这么大个脸是不干的,本来他想和妾室留在平昌郡,但管家权交给师薇也不给他,他便说那就一起去京都吧。
孙雁南一想也好,那就都带着吧,留在这万一给师薇添乱呢。
京都御史大夫孙大人家,喜气洋洋,远嫁平昌郡十二年的女儿孙雁南要返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