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年出去买泡发好的鱼翅,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四个大酒楼试试。
一般客人吃鱼翅,会提前下定,让酒楼有足够的泡发和烹饪时间,但也会有下了定的客人因为各种原因取消,所以小天去合丰楼试试运气,能不能买到已发好的鱼翅。
却正巧隐约听见这个丫头和那掌柜说:“不要接这单生意……钱我付……过一阵儿再让那师家的人回去。”
小年退后立在角落里,等这丫头走了,才走出来问鱼翅的事,无意似的问了两句刚才的事。
这趟外出采买回来,小年不仅带回鱼翅,还把这事禀了孙雁南。
孙雁南立刻就让小年、小月出门将合丰楼的掌柜请来。
这合丰楼的掌柜本来是不会轻易被两个丫头请来的,孙雁南让小年去师越书房,取了商槐堂麾下的名帖。
有钱但地位不高,商人居于末流,如今见了官家的帖子,还是商槐堂所在府郡衙门口的名帖如何敢不来?
孙雁南道:“这位就是合丰楼的掌柜,我让我的丫鬟请他来一趟,是想问一问为什么今天我家的小厮去了,一道菜也订不回来?”
掌柜听了这个忙道:“虽然是饭点,但出两三份菜,再配两个现成的凉菜是没问题的。
只是收了一个小姑娘的银子,让我们别接这生意。我们做生意的,总是怕惹上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孙雁南又问:“那个小姑娘可在这?您可认得出来?”
这掌柜四下打量一番,就将容黎身后的那个丫鬟点了出来,这丫鬟把头埋的低低的倒是欲盖弥彰,让这掌柜一下就找了出来。
在座的谁也不傻,话说到这个份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一目了然。
那个小厮目瞪口呆原来自己进这么大的套,居然还一直以为这个丫鬟是个好人,而且这些菜品他当时在那边是试过的,怎么一回来这味道就全变了呢。
一旦知道自己是进了套,心里也很愤怒,真诚的对自己的少夫人低声道:“抱歉,少夫人,是我蠢笨,相信了不该信的人,买了这样的菜回来。”
声音不大,但是现在落针可闻,在座的听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等于这个小厮也确认了正是这个丫鬟把他领去买了这家的菜。
孙雁南对着合丰楼的掌柜施一礼道:“今天请您突然地走这一趟耽误您做生意了,回头我再登门致歉。我的丫鬟送您出去。”又对着刚刚那个小厮道:“用咱家的马车把掌柜送回去。”
这边严家、武家和燕家的几位公子仿佛才回过神来,也都起身失礼,纷纷告辞。
容家老太太也觉颜面无光,便道:“老姐姐,这事是我管家无方对不住您,回头啊,再来给您正式登门道歉。
今天在这儿,我先给您家的这孙媳妇还有您的媳妇儿道个歉。”
说着起身便要施礼,唬得孙雁南的婆母急忙上前扶住,和孙雁南都忙道:“哪有长辈给咱小辈施礼的,这可使不得,我们怎受得起。”
那边容黎见到这样的情况,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不知是委屈还是自觉丢脸那泪水忽然纷纷地往下落。
这边师越正起身准备送送三家的公子,却见母亲急忙去扶容家的老太太;容黎脸色苍白,泪珠儿滚滚;再见容黎的母亲也是脸红脖子粗的坐在那里;而自己的祖母和容老太太也是面色不虞,十分尴尬。
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媳妇完全没有必要在所有人面前把这样的事情戳穿,两家多年的交情,即使有什么事儿私下来解决也就可以了,这窗户纸一旦当着众人的面戳破,好多事儿就无可转还。
于是师越说道:“容老夫人这话重了,哪里是您老人家管家不严,不过是我这位夫人把点小事闹得太大。
若真是管家不严,也是我没有约束好自己的亲眷。我们两家的交情,是您和我家祖母辈就起的,这点小事本就无足挂齿。
我这新媳妇儿是外地的,刚进门,好多事儿不懂,她这事儿办错了,您可别往心里去,原是我们做小辈的不是,回头我带着她登门向老夫人告罪,让您受惊了。”
然后又对自己妹妹低声吩咐道:“你赶紧带你容姐姐去洗漱一下,这个样子,出门让外面的人看了也不合适。”
师家老太太也对容黎祖母说道:“我这孙儿说得对,一点误会别往心里去,咱俩多少年了,又还能有多少年?
这事儿今天就结了,就当过了,出了这个门,谁也别再说了。”
转而又吩咐自己的儿媳妇:“你替我送送,好生的,把容老夫人、容夫人和容家姑娘妥妥的给我送回去。”
这一下众人纷纷起身,四散离去,只剩了孙雁南立在当下,却仿佛错的是她一般。
等婆婆送了客人回来,主动来了孙雁南的院子,婆婆安慰道:“一个家里要想把事办好了,面上又过得去,总是有人唱红脸唱白脸的。
其实当初不想娶容黎入门当媳妇儿,不仅是我这个母亲不愿意,就是老太太也是不愿的,但这恶人是我去做,而老太太那辈还维持着和气。
而今这事当然是容家的不是,但可能越儿说得也对,事情总可以有别的解法。但既已经如此吧,我倒觉得也挺好。
事情都是分两头说,也许越儿和老太太觉得事情处理的不够好,但在我看来不这么闹一场,也不妥,凡事总是退,别人摸不着底,觉得还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似的。
但你要理解越儿和老太太的心思,他们一个与容黎打小的情份,一个是差不多一辈子的交情。
这事若是他们让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多担待。”
这正说着,小天来禀:“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来了,请少夫人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