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舟和黄孟玲和离,要说妾室唐淼一点儿想法没有,那是假的,只是那想法被叶舟摁灭之后心思就灰了。
唐淼本就是个胆小的,有点希翼的光燃着,心里也是有盼头的,毕竟她是“宠妾”,但这点烛火一熄,胆小如她不但没了想法转而想走。心火一灭就成灰。
叶舟一共三位妾室,她生了一子一女,李氏生两女,杜氏生一子。
叶舟两子三女,但目前没有嫡子女,襄国公府的爵位是世袭的,可叶舟一直没有请封世子。
以前有黄孟玲在,叶舟不愿意将任何一位他的子女挂在黄孟玲名下,所以没有嫡子女,也不请封世子。
现在和离了,日子照常过着,妾都还是妾,庶子女还是庶子女,两个庶子都十几岁了,也依然不见任何一个有要请封世子的动静。
叶舟的确是没打算把任何一位妾扶正,包括唐氏,不是唐氏不好,十几年了,怎么也有情份。只是叶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他不想再担一次风险,承受巨大的失望,闷闷的心塞,难以言说的苦痛。好在都过去了。
两个儿子再观察两年,哪个优秀哪个袭爵吧,目前看唐氏的儿子叶枫更好些,但杜氏的儿子小了三岁,也可能输在年纪小上,再等等看。
为了免得妾室们有什么想法,叶舟就把这三位叫来,直接把话说了,不会再立嫡妻。
出得门来,李氏和杜氏看唐氏的目光称得上是怜悯,十几年“宠妾灭妻”,如今熬走了妻,可妾还是妾。
唐氏面对这样的目光,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又能说什么,笑一笑,回了自己屋。虽然心里也清楚,自己就是个拿来顶锅的,但真坐实了这样的真相,多少还是有点难受。
唐淼打开箱子,找出三张银票,她每月月例二十两,过生日,年节还会有些额外的银子,一年大约三百多两银子。
她顶着这个遭人恨的“宠妾”名头,自觉少出门,不招摇,任何时候不找事。在府里有吃有喝,一年四季每季按例添衣,看病有府医,只要自己不乱花,月例银几乎都能存下来。
十几年下来,她存了五千多两,她想着留给儿子女儿用。可是直到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朋友们,而她因为管家也开始见识扩大,她才发现,五千两在原来的她看来一笔巨款,在别人那可能不算什么。
一块好墨要上百两,儿子和同窗学子们一起吃饭,一顿饭又是上百两,她一年三百两,人家随随便便就花掉了。
她问儿子出门要不要多带些钱,儿子说不用,他又不买那么好的墨,吃饭是别人请客,硬拉他去的,要人多热闹。
她说不要总让别人请客,我拿钱给你。儿子还是说不用,他说他都是直接告诉别人他没钱的,除了月例他没钱。她听了有点难过,兑了一百两的银票五张,要儿子拿着。一个月后儿子又都拿回来还她了,说他用不上。
女儿和小姑娘们聚会回来,谈到什么玲珑阁新出的一款垂珠发簪,什么浣纱楼出的流云锦,她心里知道都是一二百两之数,而且也只是那店里普通的。别的姑娘买,她的姑娘看看。
女儿也和儿子一样,不要她的钱,而且女儿说她不用打扮得那么打眼。
唐淼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不是大富大贵,但家中也丰衣足食,因为自小长得好看,年少时也有些心大,报名入了宫当宫女。父母伤心坏了。
唉。唐淼叹了口气,都是自己选的路。自觉自己是外强中干,有那心没那胆。
因为长得好,被现今的太后当时的后宫妃子看中,塞到了叶舟府里。但她胆子小,又记得父母教的礼义廉耻,是不敢主动对叶舟做什么的。
她见过黄孟玲在园子里和叶舟玩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投怀送抱,谈笑打闹,媚眼如丝,言语挑逗,令唐淼惊诧不已,又绯红了脸,赶紧走了。
后来叶舟娶了黄孟玲当正妻,夫妻恩爱,她不清楚李氏和杜氏的底,但她觉得叶舟会把她们三个都遣散,她觉得叶舟人不错,不打算纳她就没与她同房。
后来叶舟那个大哥当了皇帝,叶舟事太多了,忙得不着府,但凡回府也是和黄孟玲在一起,有时候是和帝后黄孟玲四人在一起,偶遇过,她也是赶紧施一礼就低头走了。
以前她是一直不得宠的,或者说叶舟一直防着她们,轩辕昊又已经当了皇帝,太后大概视她为废子,也不再联系她。她就等着叶舟腾出功夫遣散她们,结果等来了一个“宠妾灭妻”。
为什么这个宠妾的锅是自己背着呢?唉。
十几年了,当年叶舟的婚事她也琢磨过,如果不是局势复杂,以叶舟的门楣不可能低娶黄孟玲,图的大约一是真心喜欢,二是黄孟玲家不涉及朝堂,在传统勋贵人家看,黄家就是普通百姓。
如今局势稳定,庆王,豫王赐婚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姑娘,叶舟如果要续娶正妻,应该也可以找一位门当户对的了。所谓不续嫡妻,大约是让她们这三位妾室别有非分之想。
而今叶舟已经和离,她这个“宠妾灭妻”的妾已经完成了背锅使命。不知怎的,离开的心思就这么升起来。她把五千两银票收好,一个妾,没有和离的,是不是叶舟点头同意走就可以了?
这些年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叶舟让她出面的场合,基本就在后宅。那个王令仪可不可以当朋友?算了,人家什么出身,又比自己小。
她七想八想的迷迷乎乎睡着了。恍惚间好象是叶舟进来了,她习惯性的撑着不断瞌睡点头,也起来帮叶舟更衣,才帮叶舟解了两颗扣子,那手还在第三颗扣子上人就靠在叶舟身前睡着了。
叶舟没办法,只好把她抱上床,自己换了衣服。叶舟低头看她,一直是漂亮的,胆子也小,有点儿贪财,但因为胆子小,经手账目再多,也不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