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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元青在进入石碑中,李古月的灵智已经灭了,完全变成道纹。

她退在一边,回避着苏元青。

苏元青对她点点头,走了上去。

“杀。”既然目标是登顶,便不可能为谁停留,第三层虽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苏元青依旧无情,迟疑地刺出了那一剑。

“杀。”他像一个凶手,一层接一层地杀戮,剑下葬着亡灵。

“这世界流传着一场骗局,一切生灵将死于发现。”

另一个已经死亡而残留意识的人,为苏元青开启了百层楼的虚影,到那里一战。

苏元青依旧胜利——并且疑惑,“怎么又来一个说这样奇怪的话的人。死于发现,多么奇怪的论调,发现了什么……”

如果把这话跟李古月的话结合起来,便知道此事不简单。

但那是真的么?那可能么?

第二十七层,另一个人告诉他,“战神客栈覆灭于反抗神灵,后来者,听我一生劝,想活下去,就不要去飞仙天。平凡地度过一生也很好。”

苏元青只有回道:“可我偏偏是个不听劝的人。”

他想,飞仙天他一定要去,到时候谁是他的对手,他就杀谁。

第三十层是凤凰门的前辈。

她说:“我的话藏在星落川的凤凰墓里。后来者,当你看到那些的时候,不要惊讶,也不要彷徨,他们会迎来最终的清算。”

合在一起看,依旧是老生常谈——可谁能让死亡的人都这么说话?

苏元青不敢相信,但只能说:如果所有死人都这么说,十有八九是这样了。

死人的话,有时比活人更加可信。

再往上,那样的死人就更多了,他们都开启百层楼虚影战斗。

这对苏元青来说倒是容易,让这来自仙界的石碑,模刻他的道纹作战,往往比他自己更加容易。不需要他做什么,他便能胜利,并且获得很大的好处。但他也意识到这样的战斗很残酷,一旦某一场他败了,他将永远没有办法越过那个人上去。

他走得很稳当,很顺利,在领悟太虚剑纹之后,想要战胜他,只有在筑基期的时候才有可能。他以恐怖的纪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到九十三层。

那里有一个让人意外的死人:邪星子。

听说,此人作恶多端,是被飞英公杀掉的。苏元青很奇怪,这竟是个和尚——白衣飘飘,眉目和尚,怎么看都不像恶人。

邪星子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还没等他说话,苏元青抢先说:“你不会也要跟我说飞英公十恶不赦吧?”

邪星子说:“贫僧不必说任何话,因果一到,施主自然会明白。”

苏元青说:“我最不明白,你一个和尚,怎么起了一个邪星子的道号?”

邪星子说:“邪刹由道门而生,创下邪刹者,乃是一名放下屠刀的道门邪异修士,号曰邪月老祖。故而邪刹弟子,皆以邪字为头,悟得放下屠刀的真意便做僧人,放不下心中的屠刀,便做道门修士。一代七八人,就这么传下来了。”

苏元青说:“也不改个佛号?”

邪星子说:“屠刀已放下,怎么还放不下一个名号?”

苏元青说:“听说邪刹已经毁了。”

邪星子微笑说:“施主不必放在心上。世间之人有生有死,一座邪刹,有兴盛自然也有衰亡,皆是因果,不必执着。”

苏元青说:“我对因果半信半疑,你们说的话,我也没有真正相信。”

邪星子双手合十,虔诚地说:“世事如浮光掠影,一切存在因缘而起,因缘而灭,只愿施主能破除虚妄,不失本心。阿弥陀佛!”

苏元青摇摇头,说:“好吧,那就不必多说,我要上去了。”

邪星子身上浮现一道印记,纠缠成舍利的形状,飞向苏元青,他说:“这是贫僧修行的果,因见施主身上有菩提道纹,便赠予施主。施主请便。”

苏元青很意外,说:“不用打么?”

邪星子说:“这上面有贫僧认输的印记。贫僧懒散惯了,不愿动手。”

苏元青更意外了,问说:“还能这么玩。那你是怎么登上来的?”

邪星子说:“做道士与人对赌,便来这里转一转。”

苏元青说:“你肯定赢了!”

邪星子说:“不,贫僧输了。”

苏元青惊愕,“那人在上面?”

邪星子说:“她是一个惊艳的女子,如今不知可还活着。施主去上面看看,若她还活着,劳烦施主告知贫僧一声——她是贫僧此生唯一的执念。”

苏元青问说:“既有执念,何必修佛?”

邪星子说:“她是他人之妻。”

“噢。”苏元青领悟了。

这和尚还真是玩得花,竟然喜欢别人的妻子。

求之不得,怪不得要做和尚。

那得上去看看,何人如此惊艳?

苏元青一路往上,连败五人,走到九十八层。

见一女子,身穿白衣,脸戴面纱,眼睛很漂亮,像是有很多故事的那种人。

见到苏元青,她笑说:“你身上有那和尚的气息。你是他什么人?”

苏元青瞬间明悟,说:“前辈就是邪星子贪恋的他人之妻?”

女子咯咯笑,说:“他是不是请你帮忙,让你看看我还活着没?”

“是。”苏元青狐疑地看了一会,说,“不过说真的,我看不出来。”

女子点点头,说:“你天分真不错。来过这里的四个人,每一个看了我一眼,都说我已经死了,但我的确还没有死。”

苏元青说:“前辈是凤凰门的人?”

走了这么久,只有凤凰门的人能够在这里留下这么清楚的元神。

女子摇头,“我是大日阁的东方牧歌,可曾听过?”

苏元青实话实说,“只听过大日阁。不能怪我,我实在是修行时日尚短,大多数时间都在白云天,对日月天的事了解实在不多。”

东方牧歌点点头,“我看你身上道纹飘忽,你是什么境界?化神期?”

苏元青看了看自己身上,说:“化神期不会这么弱吧。”

“元婴期?”东方牧歌又点点头,“我来此时,是化神期。那和尚的眼力一向比我强,他想必看出来你潜力无穷。”

是化神期,不是炼虚期?

她当年想必也是个能威压天下的人物。

苏元青说:“我也快化神了。”

东方牧歌说:“你多大了?”

苏元青犹豫片刻,说:“前辈,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就不能跟你说那么多。”

东方牧歌闷笑一声,说:“你这小屁孩,还提防着我。你知不知道当年姐姐我勾勾手,连飞英公都要被我驱使。问你几句话你还不乐意。”

苏元青说:“飞英公是你丈夫?”

“呸。”东方牧歌很不雅观地啐了一口,骂道,“那胆小如鼠的杂碎也配?你且等着瞧,将来他们的因果大劫一到,我定会亲手杀他。”

苏元青不在乎什么因果大劫,什么地仙作乱之类的事,反倒八卦起来。

他鬼鬼祟祟地问说:“那谁是你丈夫?我看那邪星子挺厉害,你丈夫若是普通人,他难道不能杀了,然后取而代之?”

东方牧歌说:“那和尚是个傻傻的君子,我告诉他我有丈夫,这本是一句谎话,他却深信不疑。后来他着了魔,醒了之后,便大彻大悟入了佛门。说真的,我一直觉得他是拿我是他人之妻当借口,踩着我这红粉骷髅去佛门而已。”

苏元青不信她,说:“这么说,你们俩没成事,竟然是他做的孽。”

“不然呢,难道还能怨我?”东方牧歌理所当然。

“好好好,他都不怨,我有什么说的。正事说完,咱们打一架?”

“打架不好玩。”东方牧歌说,“这样,你回去告诉那和尚,就说我还活着,并且告诉他,你就是我说的那个丈夫,看他怎么说。”

“不去。”苏元青说,“第一,我不帮你骗人家老实人。第二,我能打赢你。”

东方牧歌笑说:“这算骗人么?你明明是后世之人,怎么可能是我丈夫?我就是要告诉他一句谎话,看他还信不信我。”

苏元青说:“你这不是有病吗?那你想要什么结果。他信你?当然,他不可能信你。假如他说他信你,你肯定不高兴;而若他不信你,你肯定也不愉快。”

东方牧歌坚持自己的建议,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

“不去。”苏元青依旧拒绝。

东方牧歌说:“我有一项本领,我可以控制自己离开这房间,到你去不到的地方。你找不到我,就没有办法与我比试,不能比试,你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往上走。道友,你应该不是君子吧,骗个人而已,没关系的。”

“你们这些人,真的,有些毛病,该拿药灌……”

苏元青被猜中了,他的确不是君子——骗个人而已,他常干。

他只是不想被别人驱使,为一个陌生人去骗人。

让别人得好处,自己落个坏名,太亏了。

但若是有利益,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