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军队这些年几乎无一战不胜,但它最大的弱点是一旦面对失败,士气就会崩坏,等到士气跌落的那刻,根本不需我们再过多 ** ,六国遗民自会发生反叛。”
“胜利可期。”
范增收敛笑意,他知道项籍在思考如何直接战胜秦军。可是现在,即便加上全部人力也不过几千人。这点人马怎能对抗大秦百万军马呢?
看到对方表情变化,项籍冷笑着说:**范老师不懂打仗。**
“只要斩首了秦长青,在拿下寿春的基础上一喊号召,整个楚地会涌现出很多勇夫自动前来,而且这次是由各地势力联手,逼迫当地三个重要家族到死角。这些本地的豪门权贵自己本身就多是污浊不堪,他们怎敢反抗?一旦战斗真的开启,不缺乏人手,反而兵会愈多”。
“即使是我们无法击败敌方,那么楚地必然是满目疮痍,无数人家痛恨秦国到极点,再加上另外五地的呼应,大秦国力必然疲惫不堪。就算最后胜利了也会是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形式。”
“这才是兵法真谛:利用趋势来遏制对手;创造优势局面使我们免遭失败,叔父的看法实在微不足道。”
范增轻轻点头示意赞同。
基本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目前楚地各大家族及重要人物已经显示出动摇的心迹,要是发生变故他们选择不表态,秦帝国肯定能觉察到他们的异常并施加更严厉惩罚,所以他们会不得不加入到反秦大军里去。
在这种情况下。
整个地区的人都站在一起反 ** 君。
基于正统立场我们可以进行公开反抗;假范增道:“项籍,你知道这些年六国为何无人敢于率先起事吗?那是因为出头者往往会遭受猛烈的打击。一旦成了那个出头鸟,就会面临强大的秦军攻势,到时我们又能依靠什么去抵抗呢?虽然王翦等人已逝,但蒙恬、李信等人仍在。”
“你的方案几乎没有成功的把握。”范增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实际上,他心里觉得这样的计划完全行不通。
项籍冷哼一声,不屑地说:“范先生,您又一次错了。尽管我爱战争,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头脑。我明白您的担忧:一旦发动 ** ,秦军大举入侵,楚地可能无力抵抗。如果我们失败了,对于项氏乃至楚地都将是个巨大的灾难。但我不这么看。”
“假如整个楚地的人都起来反抗的话,根据我们现在的情况,在清扫了各郡各县的残余秦吏后,楚地能够短时间内集结十万人的兵力。而秦军目前四十万军队驻扎在北方,二十万驻扎在南海,再加上各个郡县留守的兵力,实际上能够调动的只有蓝田军营新征调的二十万人。”
“以十万对战二十万,我相信我是可以做到的!”项籍自信满满地说。
范增眉头皱得更紧了。见项籍面带不满却又忍着脾气继续说道:“如今这种囚龙的局面已经形成,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打破这种格局。您与叔父的谋划虽然精妙,但却太过于关注自身安危,而忽略了整体的形势变化。”
“唯独破局才能有一线生机,才能打断暴秦加在我们身上的束缚,让我们有机会喘息。现在的情形就像犯人戴着逐渐收紧的枷锁,叔父此刻的行为和以前的三大贵族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在苟且偷生!”
“正是因为我们还有一口气存在,我们就不能被这样随意支配。等这个枷锁彻底锁住脖子使人感到窒息之时,你想反抗还有多少力气呢?长久下去,我们会完蛋!”
“这个简单的道理,范先生你怎么就不懂呢?”项籍显得非常愤怒。他认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甚至担心范增无法理解他的观点,绞尽脑汁讲了一些文绉绉的话语。但他发现对方仍旧无动于衷。
范增皱眉,他明白项籍的想法。项籍认为,随着时间推移,秦廷的力量将会继续增长,而六国的旧贵们的力量在减少,此消彼长之下,反秦之路只会变得更加艰难,因此有必要跳出传统思维,用强大的力量来打破现状,迫使蒸蒸日上的秦国重回六地的混战泥潭,从而削弱其对当地的影响。
但是作为谋略家,范增更需考虑实际行动背后的成本。项氏一族的确有很大的发展可能性,但在实力上还不够扎实,还不足以控制整个楚地。十万兵力与二十万敌军相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果失败了,那项氏就成为人人围攻的目标。
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完全否定项籍的观点,毕竟现在的形势的确是死气沉沉的感觉。如果没有鼓舞民心的动作,那么其他反对秦政权的力量也会慢慢削弱,特别是现在有许多六国贵族逃离了咸阳,回到了各自的土地之上。他们过去的享乐生活无形中破坏了很多传统风气,并进一步导致了反抗势力的四分五裂,使得原本蓬勃发展的反对秦活动变成内部冲突。
这样的一团糟局面还能有什么作为吗?
也许......应该尝试一次冒险?
范增的目光中充满了不确定性。
他对项籍说:“你的提议我知道了。我们会努力说服你叔父的,不过他的脾气很倔强,可能会不太容易接受我们的建议。另外,目前并不是闹内讧的时候,如果你叔父反对,请不要再多说什么,照常完成既定的安排。”
“空口无凭。”范增补充说,“我们需要实际行动。”
因为这些都是决定未来成败的关键因素啊!
项籍心里着急不已。他知道时机已经不容拖延。再拖的话,恐怕再也抓不住这样的机遇了。一旦秦朝廷稳固根基逐步侵蚀其他势力,那个时候他们可能连反击的信心和气势都没了。那时就算还想拼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范先生!”
范增立刻严厉地制止:
“先就这样。”
“妄图同时吃两份肥肉是最愚蠢的行为!”
“之前的计划已经决定吸收三家的大片土地,契约已经签下了。如果我们中途改变方向,会使其他权贵对我们产生猜忌,并可能引发致命后果。这种事情必须再三斟酌才行。”
话音未落,他已然离开,只剩下愤怒不已的项籍。
重新回到厅堂中时,只看到项梁一人。看到范增归来,项梁问道:“这小子是不是让你生气了?”
范增笑着答:“不,他没有
听到后,范增冷哼了一声,摇头道:“范兄,这次你怎么还随着他乱来?”
“即便项籍没问题,但凭十万对抗二十万……”
“这十万士兵是未经训练的新兵,而秦军已经历了几个月的集训,士兵素质明显比我们好得多。更何况打仗需要粮草军需,即便其他贵族肯提供粮食,但武器怎么办?总不能让士兵带着竹棍木头去和秦军对抗吧?”
“这样的行动无疑就是送死。”
“简直就是胡闹!”
项梁毫不留情地否定了项籍的想法。
范增露出苦笑。
他说:“项籍的做法确实过于激进和草率,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观点也有一定道理。再这么拖延下去,各地反 ** 秦的力量势必会变得更为消极。每个人都在观望别人出面,最终结果恐怕只能是大家都被彻底压制住。”
范增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接着道:
“刚才我认真考虑了一番,事情似乎不太对。”
“向来急于行事的暴秦,这次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地拖延,并弄得世人皆知?这一点实在值得警惕。”
听到这话。
项梁眉头紧锁。
他问道:“范兄怀疑这件事有诈?”
范增摇头回答。
“有诈还不一定,但是说秦朝廷对我们这边有所掌控是事实;即便如此,这一次的行动的确显得有些异常。秦廷目前的计划对我们来说仍不确定。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不要过多靠近其它的权贵官员,免得误入陷阱。”
项梁点头。
说:“也只能这样了。”
“秦长青上次在鲁城吃了亏,这次可能也会想办法对付我们的家族。至于其他贵族官员,他们也许不一定真心合作。我们需要警惕一下,以免遭到暗算。”
“我们会通知家中子弟们要加倍小心的。”
范增略微点头,并且思考片刻说道:
“项兄,在权衡利弊后,我想让项籍带兵是有必要的,一来他在族内的威望足以支撑这个任务;二则把他外派出任务也可以防止他自己去找事端。这样做可以避免发生意外情况。”
项梁认同道:
“范兄说得在理。”
“项籍性格坦率,做出决定后就不太容易改变,让他待在家中也不合适。既然如此,则不妨让他分一分精力,这回就按范兄的意见来。”
寿春。
一处破败的屋舍中,刘季懒洋洋地坐着,从怀里掏出九十个秦半两,漫不经心地扔到桌面上。而后,他靠椅背上,微微阖起双眸。
夜色降临。
一阵轻悄悄的脚步声传来。
接着听到‘吱呀’声响,屋门缓缓开启。一缕清风吹入屋里,使打瞌睡中的刘季一个激灵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