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上有关姜落的事,声浪在慢慢减小。周景宴派人公关,尽可能将事情压了下来。
周景宴打来电话,和赵西澄说:“先把焦点转移,后续会做一些处理。”
赵西澄答:“知道了。”
他又问:“你们在哪?”
“学校。”
学校最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她陪姜落来递交辞职信。
周景宴道:“我来接你。”
不等她拒绝,挂了电话。
赵西澄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去。
姜落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她在学校虽然也还没待上几年,一夕要走,尽管早已计划好了自己创业,难免还是有些怅然。
赵西澄正陪姜落伤神,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回头一看,一个穿格子裙的女老师站在门口。
姜落的事之所以会闹到网络上,就是因为学校里里某些上蹿下跳巴不得别人不好的人在搅浑水,今天来收拾东西,还有些人背地里议论纷纷,是以,赵西澄的表情并不友善。
姑娘和学校其他老资历比,是个才进学校半年的新老师,被赵西澄这么一看有些怯怯的,但还是踏步进来。她走近了,赵西澄才看到她手里拿着个盒子。她递到姜落面前,说:“姜老师,这个是我自己做的蛋糕,送你。”
姜落挑眉:“送我?”
姑娘点头,咬了咬唇,说:“之前在教师培训的时候,姜老师就帮过我许多,还有上比我家里有事,幸好您给我代了课。”否则,不知要捅多大的篓子。
姜落默了默,接下蛋糕:“谢谢。”
她笑了下,侧目看姜落,不好意思道:“味道可能不好,姜老师还请多见谅。”
没过多久,又有人进来,是个戴眼镜的男同事,平时话不多,拿着本和他外表形成反差的粉色手账交给姜落,简单一句:“听说姜老师要辞职,祝老师以后蒸蒸日上,前程似锦。这是我自己做的册子,给您留个纪念。”
除了他,陆陆续续又来了好些人,甚至有的不在这层楼,或含蓄或直白地向姜落表示祝福。
前后半个小时,办公室才终于静下来。
赵西澄和姜落互相对视,彼此弯了弯唇角。
“姜老师人气不错啊。”
姜落笑笑没说话。
姜落的箱子装满了东西,她自己的物件之外,其余都是来送行的同事送的。
虽然重,却教人舍不得放手。
赵西澄和姜落乘电梯下楼,周景宴正好打来电话,说:“我到了门口。”
她俩往门口去。
行至大门外,还没找周景宴的车在哪,突然涌上来一帮年轻姑娘围着她们。
“你就是姜落?”
为首的女孩气势汹汹瞪着她们,手指就快戳到她们眼睛上。
赵西澄不悦,一把挥开。
下一秒,十几个女孩拉开背后背着的包,从里面掏出鸡蛋。
赵西澄皱眉,刚想拉着姜落往边上避,然而不比她们早有准备动作快,扬手就把东西砸来,赵西澄下意识把姜落往背后一拉。
“啪”地一声,鸡蛋碎开的声音响起,却没有预想中恶心黏腻的触感——
被周景宴挡了。
他站在赵西澄面前,微拧着眉和她对视,砸在他肩头的鸡蛋碎开,蛋白和蛋清沿着肩膀往下淌在他纯手工西装缎面上。
周景宴不为所动,只抬手别了别她耳边的鬓发,说:“你往旁边躲。”
而后回身看向一群乳臭未干的青春期女生,道:“用鸡蛋砸人属于人身损害,人身损害是犯法的,知道么?”
周景宴不跟她们浪费口舌,招手示意不远处的校门口保安,或许是他气势太足,怔愣的保安忙不迭跑了过来。
“看着她们,一个都别让走。”
周景宴淡淡敛眸,在她们变白的脸色中,打了个电话。
什么助理,什么律师,什么处理……全是她们日常接触不到的东西。
她们想什么,周景宴不管,处理好事情,走回赵西澄面前。
可喜可贺的是赵西澄总算对他有了点好脸色,递了张纸给他擦肩膀。
他先送她们俩,先到姜落住的地方,再是赵西澄公寓,他厚着脸皮跟上去,坦然得很。
刚进屋,赵西澄就把他摁在沙发上坐下,“别动。”她跑去浴室拧了匹湿毛巾,出来给他擦脏东西。
坐车时候在后座,发现他头发上沾到了一些鸡蛋。
赵西澄站着他坐着,让他侧头对自己,垂眸认真细致地给他清理。
清理完刚要回浴室,周景宴抬手抱住她的腰,脸颊贴在她小腹上。
赵西澄僵了一下,两秒后慢慢放松下来。
“今天晚上和沈溪有关的新闻会全网推送。”周景宴说,“我知道,对女人下手很卑劣。”
不能确定这件事和沈溪有关,可追根究底,源头还是在当年,还是因沈溪而起。
网络上那些骂姜落的言论,以赵西澄和姜落的关系,她心里会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那天到他办公室好像是她情绪爆发最严重的一次。
对女人下手的确很卑劣,但是,是他们先扔掉的底线。
赵西澄被周景宴抱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五指穿过他的头发,在已经弄干净的地方轻拢搓捻——没什么意义的动作,如同她辨不分明的茫然心情。
静了许久,她声音稍低,说:“我现在没心情想别的。”
姜落的事最重要。和他的那些,纠成乱麻的一团清理起来耗心又耗力。
周景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动了动喉咙:“现在没有,以后呢?”
或许是这几天网络上的事情太折损精神,又或许是那天打到他脸上的半巴掌仍然记忆犹新,赵西澄难得心平气和:“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纠结的这些,只是因为习惯被改变一时难以接受。如果我还像以前一样,你觉得你心里这些感觉,愧疚也好,新鲜感也好,又能维持多久?”
周景宴皱了皱眉,“你是这么想的?”
赵西澄没说话。周景宴一个用力把她扯到怀里,她被拉到他腿上坐下,视线不闪不避,坦然和他对视。
“我很明白我在做什么。”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