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之上,沈凝思和霍代玉极有眼色,两人干脆就欣赏起船里的歌舞,也不去缠着云念,
卫青珏和云念并肩站在一起,他侧身挡住照过来的阳光,今日天气晴朗,微风吹过,自是怡然惬意,
岸边的垂柳在风吹来的时候摇晃着,连带着倒影也被吹皱,晃荡的水波像是两个人都有些荡漾的心思,
“我没想到你也会回来。”
云念感叹一般地开口,她说的回来,并不是指从珂罗,从静水庵回到了丞相府,
“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他自然知道云念说的是什么,她在说他也重生的事,说起那些鲜血,轻描淡写地提起痛苦的过往,
“你不是一眼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吗?那难道就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情绪同样也感知得一清二楚呢。”
在她身上出现前世的伤痕的时候,卫青珏眼里的心痛震惊和后悔,就像是痛苦的过往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样,
浓烈的翻涌着的情绪,和她一样复杂的眼神,要怎么才能不发现。
“我没能保护……”
“嘘!”
少女轻轻踮起脚,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嘴唇,也让卫青珏不得不吞下想要说出口的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这一世的每一次。”
狡黠又带着笑意的眼睛,装满了日月清辉的瞳孔,云念的眼睛里,现在只有他的身影,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嗯,我也是。”
有情人相拥在一起,恨不得日日夜夜不分离,浓烈的爱意远比一切情意来得更加猛烈庞大,誓要天长地久,绵绵无期。
越过放下的纱帘,透露出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霍代玉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地往外看,还一边扯着好友的身子,
“哎,你看,她们亲上了没有?哎,可惜看不清,要不是殿下的威名实在太过可怕,我一定要上前去逗弄一番。”
沈凝思有些好笑又带着几分羞恼,
“你自己要看,为何要一直扯着我,再说了,非礼勿视,要是被殿下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你当心被霍将军抓回去家规惩治!”
听到这话,想到母亲那火爆的脾气,霍代玉打了个寒颤,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拉着沈凝思回到了隔间里,
而船舷上,云念恍然无所觉,靠在男人的怀里,只是耳朵已经红透了,卫青珏轻揽着她,视线从飘动的纱帘上飘过,嘴角勾起。
“话说,那些话本故事里都把吻描述得那样旖旎,不过是两张嘴皮子相互触碰一下,有什么好激动的呢?”
霍代玉压低了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柔软又带着几分干燥,触摸上去的感觉和自己的手指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是怎么想的啊,凝思?你有尝试过吗?”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沈凝思的唇上,浅红的抿成一条线,指尖不自觉地就落了上去,
好奇怪,似乎和她自己的不同,要更加……更加什么?霍代玉说不出来,她也来不及细细感受了,
“我去哪里尝试,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了!”
那双细长的眉扬起,沈凝思像是气笑了一般狠狠拍了一下霍代玉的手,身子往后仰了一下,
“再说了,这种事肯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才有特别的感受吧,若是像那些纨绔子弟一般,轻薄女子,你看他们会不会被甩一巴掌!”
霍代玉不明白沈凝思为何那样生气,她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可以想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倒是不在意,可又莫名觉得委屈,
“我又不是男子,我也不会去轻薄别的女子,干嘛要对我发火。”
原本明亮的瞳孔暗淡又委屈地看着沈凝思,倒像是惹了祸事的小狗不安地趴在主人的面前,
沈凝思想到了父亲极力催她成亲,又看着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霍代玉,一时间混乱极了,这样复杂的心情,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一般,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要是男子倒好了,可你偏偏不是,你、你真是个木头!”
怒火让她的眼瞳都变得有些暗红,沈凝思往外看了一眼,船马上就要靠岸了,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你不是好奇吗?那我就告诉你。”
“好奇什……唔……”
柔软的身体扑了过来,那动作太突然太剧烈,霍代玉条件反射地稳稳接住沈凝思的身子,来不及说话就唇上一软,
她整个人像是木偶一样浑身僵硬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温热的水珠落到了她的脸上,顺着下巴又流到了衣领里,一瞬间,霍代玉的脑子就炸掉了,
船轻轻顿了一下,大抵是靠岸了,身上的人毫不留情地离开,看也不看她一眼。
“为……什么……”
霍代玉愣愣地捂着自己的嘴唇,视线追着离开的影子,
沈凝思匆匆跑出来,眼眶微红,她对着卫青珏行礼,又朝云念点头,也顾不得身份尊卑,先从船上下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好友这番模样,云念不得不担心起来,她朝着船里走去,撞上了正要出来的霍代玉,
“你和凝思吵架了吗?她怎么……”
“思思,我下次再与你说,抱歉,我先走一步。”
云念奇怪地看着两位好友都离去,挠了挠头,
“怎么了嘛。”
……
“唉,听说殿下又邀请云姑娘游湖了呢。”
“哎呀,殿下也真是,就没有其他的活动了吗,总是游湖,游湖有什么好玩的。”
“你是嫉妒你自己看不到吧,我听说那游船上可什么都有,吃得喝的玩的,足够呆上一整年都不腻呢。”
“但好像已经有一年了吧,除了冬日结冰的时候,平日一个月总有几次能看到那游船出现在洛川上。”
“郎才女貌,真是养眼呢。”
“可是那云姑娘看起来那么柔弱温柔,摄政王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们能好好相处吗?”
“难道你们都忘了摄政王曾经有多残暴?我觉得这云姑娘要是真的嫁进皇宫去,恐怕是要哭的咯!”
洛川城里的人,几乎都能看到卫青珏和云念相会的场景,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更何况,只是说说而已,
“那是你没见到殿下和云姑娘相处的场景,就说今年上元节,云姑娘看中了我做的花灯,殿下就真的和一群男子比试,将最大的花灯赢了回去,递给云姑娘。”
“诶,我也记得,后来云姑娘觉得那花灯太大了,就又塞给殿下,殿下却一点都不生气呢,那两个人啊,互相对视的时候,都让人害羞呢。”
“而且殿下虽然说有些冷酷不近人情,可我也听说了,之前殿下杀的都是贪官污吏,是对大安不好的人,为了杀鸡儆猴才那样做的。”
“更不用说之前珂罗进犯,殿下和云姑娘一起带军杀了过去,吓得珂罗士兵屁滚尿流!”
“对对,我也听说过!”
一堆人还在茶馆里热切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一旁青铜皮肤的女子,
芙蕖把玩着杯子,十分无奈,
“他们还要这样秀恩爱到什么时候?看起来谨小慎微,实际大张旗鼓,整个洛川城的人恐怕都知道他心怡思思了。”
宋言伽将自己杯中的酒推了过去,语气不甚在意,
“就算卫青珏再等一年,云念也不过十八而已,他自然等的起,可是小狐狸,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
“唉,等等,我听不见。”
银发男子只能无奈地笑笑,任凭芙蕖糊弄过去。